云朝意看着那双曾经为自己示范指法的手,如今修长的手指关节处一片红肿,控制不住地颤着。那双平日里淡漠却藏着温柔的眸子,几乎是难以聚焦。虚弱的身子,汗流涔涔。
云朝意不敢去碰他的手,尽可能轻柔地抚过他苍白的脸颊,哑声喃喃:“哥哥,你怎么这样傻。”
诺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郁米和亦米也只是在强撑。他们的殿下,何时遭过这种罪。
云且眠按耐住心中焦急,沉着气同肖语常做最后周旋:“肖贵君,刑罚已毕,如此可还满意?”
肖语常敷衍一笑,看了倒在地上近乎脱力的辛在水一眼,心里透着无尽的愉悦。
“走。”他朝身后随从唤了一声,拂袖而去。
一众恶人终于离开谊帘殿,却带走了殿里原本存在的舒心与欢乐。
云且眠先吩咐郁米:“去唤太医,李太医。”他特别指明。
而后又提点亦米:“你先去处理一下自己的脸,乖。”
最后看着扑在辛在水身上哭得声泪俱下的云朝意和诺米,颇感头疼:“别哭了,先把哥哥扶进去。”
两人这才像提线木偶一般忍住了哭声,木僵着用衣袖胡乱擦起眼泪。
辛在水被小心翼翼安置在榻上时,他已经忍过了最疼的时刻,意识渐渐回笼。
他耳边传来云朝意一声又一声的道歉,极其愧疚、极为不安。
辛在水望向云朝意,长睫瑟瑟抖动,声音几乎虚弱到无声:“琴师,最重要的不是琴,不是谱,而是手。哥哥没有这样的理想,这双手,废了就废了。”
云朝意一听,泪珠又开始溢出眼眶。
李太医来时,云且眠将云朝意赶了出去,理由是避免他惊扰到太医就诊。
他想也是,所以就乖乖跑到外头哭去了。
“哎哟喂殿下呀,您您您,您这……唉!”
李太医看着辛在水手上的伤口,这般狰狞,行刑之人当真是没有手下留情啊。
隔着一块纱帘,李太医为辛在水的双手清洗伤口、施针止痛、敷上上好的金疮药膏,手脚麻利。
“殿下这次又是为了护谁?臣猜是云美人罢。”她的声音透过纱帘传入辛在水耳朵。
辛在水没忍住,唇角勾起一抹苍白的笑:“李太医真是敏锐。”
李太医开怀笑了几声:“为你施诊那么多次,哪一次你身上的伤病是为了自己?”
辛在水缄默不语。
“这次,也不让陛下知道?”
其实李太医能猜到辛在水的答案,但她还是问了。
“嗯。”辛在水闷闷应声。
肖语常决不会让此事被陛下知道,他在后宫有盘根错杂的关系,稍一提点下面的人就不敢乱嚼舌根了,正合辛在水意。
陛下派来守卫云朝意的两位姑姑,他也让眠儿去提点了。反正,只要瞒过这段时间,往后事已成定局,陛下估计也不会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