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在水叹吁,一脸愁容:“不知怎的,本宫的心近来烦乱得很,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
而且,他的心思变得尤其敏感,哪怕只是枯了一盆植株,都会抑制不住地伤心好久。
辛在水放下绣针,无心刺绣。
他起身,挪着步子走到摆在一旁木柜上的蛐蛐罐前,本想逗弄一番那小巧蛐蛐,却不知这蛐蛐早在何时已一动不动了,周身变得暗淡无光。
“它、死了……”
辛在水失神,唇角微动,呢喃着。
草衰花落,秋虫亡躯,万方多难,是不是老天在示意着什么?
一股哀伤难以抑制地涌上辛在水心头。
诺米瞧见他神色不对,忙将蛐蛐罐收走。
“这种鸣虫寿命本来就短,殿下不必多虑。”他轻声劝解,“若殿下喜欢,让陛下再送一只便是,她肯定乐意的。”
“也是。”辛在水黯然低下头,声音有些沉闷。
他的目光变得空洞失神,悲伤如风,迅疾地刮来,裹挟他全身。
“本宫今日还没喝药呢。”
他忽地说了这样一句,神情恍惚。
诺米顿了顿,道:“殿下不是说无用,太苦不喝了么?”
辛在水摇头,喉咙发紧:“要喝的,不然,怕身子熬不住。”
诺米的心脏瞬间被提拉起来,连呼吸都变得凝重:“……是。”
“做好的莲子羹,晚些给陛下送去,最近她为北方瘟疫之事夜以继日,操劳得很,膳都少用。”辛在水不忘提点。
“殿下不亲自去?”
辛在水动作不大地摇摇头:“不去了,免得打扰她。”
林藏烟将左靔然叫来尚书房,与她叮嘱前往南境北方巡视诸事。
“朕已将减赋免税之令下发去了受灾各县,届时你与齐火乐一道,带一众医官前往,救治、安抚百姓,药钱可在国库支领。”
“所有药钱?会不会太耗费?”左靔然惊讶。
林藏烟道:“不必担心,从肖家那儿收缴来的银两,足够应对。”
“边岚知县定然已经知道自己捅了大娄子,想必此刻正焦头烂额呢。既然能做出瞒报疫情这种事,就意味着这次瘟疫的爆发与她脱不了干系。”
“任务紧要,你需费多点心思。”
她一口气说了很多,最后拍了拍左靔然的肩膀:“朕信得过你,别让朕失望。”
“臣定不负所托。”左靔然双掌抱拳,面上带着不苟言笑的谨慎,“齐火乐这厮,臣也会时刻紧盯的。”
林藏烟忍不住勾起浅笑:“只需提防她会否借此机会与人接头,除此之外,在某些时候,她还是挺有用的。”
时间紧迫,左靔然甚至没来得及与林衣年道别,便带着大队人马,整装启程了。
出发那日,乌云压得极低,还不待她们走出帝都城门,就下起了瓢泼大雨。
没人怨声载道。
百姓在她们到达城门之时才收到风声,纷纷冒着大雨前来相送。
“大人,万事小心!”
“此去,定要一路平安!”
也不管马上车上的人听不听得见,百姓们只管呐喊。
林藏烟骑在马背上,雨水拍打她的面颊,手里再次握起了长枪。
她朝百姓挥手,让他们别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