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的在此时回来了?”
“怎么?不欢迎我?”
“比预估的时间早了些,你该不会没完成限月交代的任务罢?”
“瞧不起本小姐?超额完成。行了行了,想我就直说,非要如此贫嘴。”
“嘁,少揣度人心。”
尚书房,两道不同的嗓音正回响,是罗椮和尚雯舆在其间寒暄。
二人许久未见,好在相聚并不生分,谈笑一如既往。
尚雯舆满身风尘疾驰而归,途中几乎不怎么落脚停歇,今个儿总算在皇城门前拉下马颈缰绳。
那会儿,恰逢罗椮在位当值,见着下马之人,讶然的同时难掩欣悦。
这家伙……竟回来了?!
顾及这方不好闲谈,她索性直接将人带到了尚书房,还动作麻利地唤宫仆去向林藏烟传报。
“限月在信上告知,阿然从边境回来了。那家伙应不知我回都,一会儿跟限月禀报完要事,我就回府寻她,给她一个惊喜。”尚雯舆迫不及待道。
罗椮不拘地摆摆手:“嗐,你见不着她,她人在边岚呢。”
尚雯舆错愕:“她何时跑去了边岚?”
“就在前两日。只怪你脚程慢了几步,没来得及与她碰个面。”
“……亏我还给你们都带了手信,她竟不在帝都。”哀怨声响起。
与此同时,林藏烟步履匆匆,略显急切地赶来。
隔着老远就能闻见她们清扬的话声从里头传出来,对此,林藏烟不免有些忍俊不禁。
一道声线不久前才在她耳旁萦绕。另一道,多年来不曾听,此番再度入耳,仍可从中寻回几分熟悉,意料之外,却又理所当然。
“阿舆。”
林藏烟踏入门槛,当即笑得开怀。
她一身红袍笔挺而立,炯炯目光直直落在故人身上。
尚雯舆闻声,侧头望去。瞧见那张明媚的脸与脑海中久远的印象重叠,她心中顿感无比怅然。
是什么感觉呢?
回家了。
那些老友,她们还是她们,依然如故。
轻飘飘的身子落了地,原来她是有根的。
尚雯舆突然觉得喉间发哽。
她背上的旧包袱,从靳北到东阾再到南境,感触过路上马蹄扬起的尘灰。里头装着一大沓密信密函,沾满笔墨,也就那么轻,可她却觉得,犹如千钧般重。
缓缓呼出一口浊气,她将包袱自肩上摘下,为自己拥护的君主双手奉上。
“臣尚雯舆,参见陛下。”
她的声音铿锵有力。
单膝跪地,顺从地俯首,她甘沦臣子,恭恭敬敬地递上手中物什。
林藏烟微微一愣,很快,鼻尖淌过一丝浅笑。她懂尚雯舆心中所想。
“尚大人多年来在外为探,潜行伪装至今,真是辛苦了。”
林藏烟主动弯腰,伸手虚扶尚雯舆的手臂请她起身。
“但怎么都不晓得来信知会一声?朕也好提前准备,派人去迎接你呢。”林藏烟面上始终挂着一抹淡笑。
隐隐听得几分责怪之意,尚雯舆讪笑两声。
来信?若非她在东阾遭人缉拿,倒是没想那么快回来。行色匆匆,如何来得及寄信。
“先不说这些了,现下臣有要事与陛下禀报,”尚雯舆正了脸色,严肃道,“是与边岚瘟疫有关。”
林藏烟压了压眼睑,眉目深沉几分。
一旁的罗椮与她视线交汇,神情同样变得凝重。二人都没吱声,只等尚雯舆接下来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