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午的太阳,顺着这三月末的似凉又热的天气,照进了傅家小院,也流入了堂屋的白老太太和白家五族老的身上。
也算是给这逼仄的小屋来了点阳光,冲散几许剑拔弩张的氛围。
两家人围在这平日里只充作饭桌的四方桌子边,眼神交缠,意味不明。
“咳咳,我是众人之中年纪最长的,也算是我充一次大,就由我来先论一论吧。”白三族老气色不佳,眼底的阴暗更加浓厚。
“那自是自然,毕竟我们傅家是男方,两姓之好,绵延万年。就说三公你娘,也是我们傅家嫁出去的姑娘。”傅二公笑了笑,似是不介意,还翘起了二郎腿。
悠哉游哉的,悠然自得。
白三族公抿了抿唇,没好气地看了一眼正对面的白老太,接下了傅二公的奚落。
“那我们便以长辈的身份,来论一论这傅浪和白娇娇的亲事吧。这事拖了许久了,再闹下去,哼,指不定外边的人怎么说。”
“本来呢,傅浪的爹娘不在,我们是不应该贸然上门的,可你也知晓,这傅大头啊,在医馆呢,不知要花多少银子,那可真的是无底洞,填不上的哟。我们渔民,这一辈子啊,脑袋都是悬在那海上的,吃喝全靠海龙王。”
白三族老刚说完,白娇娇却扑通跪了下去。跪得在场的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傅浪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还想伸手去拉她,却被她6用力一把推开了。
“三叔公,我白娇娇,虽然是女子,但我也知晓,女子进门便是夫家妇,一家人共进退,断没有娇娇现在看傅家落难,而果断弃人而去的道理!”
“何况我们渔女,本就只有寡妇,不好再嫁。三叔公,你这是要我自行了断吗?就为了让我不嫁给傅家吗?为何要这般地推我入海?”白娇娇软软地跪坐在地上,手捂着眼睛,哭得那叫一个惊天地泣鬼神。
白三族老一时都要忘了自己是个体虚的老人,猛地利索站起来,目瞪口呆,指着声泪俱下的白娇娇,说不出话来。
傅二公和傅三公则缓缓对视,喝下了桌上的那碗水。
“娇娇!你作甚!二叔公还没说完呢,你这是作甚,做这般给谁看呢!”白老太浑身一震,接收到白三族老那阴沉的神色,生怕他不帮了白家了,还要去拽这丢人现眼的家伙起来。
“我不,怎有人趁我傅家主事的爹娘不在,而逼上门呢?”白娇娇吸着鼻子,嘟囔道。
她这嘟囔虽小声,却令全屋刚好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可就这般,却让傅二公呵斥了:“娇娇,你这是作甚?”
“对啊!你看,傅家的族老果然是明事理的!”卢花花也争抢着说话。
谁知,傅二公接下来的话却让她的脸色僵硬:“你和大浪的事情,自然有我们傅家的族老处理,不管傅大头在不在家,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也是可以处理的,毕竟我们傅家的每一位子孙,都不能受到那些莫须有的委屈的!”
“你先起身吧,莫要跪坏了身子,你婆母在外照顾,你们这个家现在最是需要人撑起来的呢!”
傅二公的每一字每一句,都似乎拍打在了白家人的脸上,抽得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