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过,你的意思是?”
“哈哈哈,光武的谶语指名道姓,却没有人疑心他头上,这里面的功夫,后人当醒思。”李信笑道。
“对啊,刘秀为何能避祸,请李兄教我啊。”王朴也觉得这里面很有学问,当即肃然作揖请教道。
“因为光武前面有个挡箭的靶子,光禄大夫刘歆,这个人正巧改名称刘秀。”
“这我早也想到,我打算嫁祸给代王,立他为挡箭牌。”王朴却依旧神色凝重,代王是个出了名的酒色之徒,手里无兵更不知兵,说他可以谋反成事,谁也不信啊。
“代王不是代地王,谶语只删繁就简,不会烦言碎辞。”李信摇头道,谶语在史书上顶顶大名,后人也逐步分析了其中的讲究。
“那么不是代王,该找谁来做挡箭牌呢。”王朴拧眉苦思道。
“代地王,即可解为代地称王,也可解为代地姓王。只要找到有资格称王的人不就行了。”
“那么,在代王的儿子们当中找一个,扶他做王吗。”王朴想了想,还真有一个好人选,那就是代王的庶子,曾和他有过一耳光之仇的大同宗室名士,朱镰。这人看来很有野心,而且够虎,估计能挑唆得动。
“此事,我一概不知,哎,想我李家,世受皇恩,祖宗在上,玄孙不肖。”说着,李信不禁滚下泪珠。
王朴却看着好笑,这便是又当又立,大明的士大夫都是这般虚伪做作,穿越来大明的日子久了,渐渐就习惯了。遂挖苦道:“李家是忠臣满门,功劳不下我王家,我王家良将满门。”
李信听了想骂娘,谁跟你王家忠臣良将,不对,王家本也很好,出了你这才劫数难逃。我不一样,我明明是做善事,稀里糊涂却成了反贼,真比窦儿还冤。
“所谓谶语,古人装神弄鬼,多半是人为杜撰,或者后人牵强附会而已。只可惜世人无知,都当了真,谶语这东西,越是当真,它就越真,最后害人无数。”念及不平处,李信气血上涌,嘴里竟止不住,又愤懑道。
“是这样的吧。”王朴虽然是个唯物主义者,也不相信这些怪力乱神,但是穿越了一回,便不敢像从前那样挞定了。特别是谶语在历史上反复出现,一次倒也罢了,多次出现,还很灵的样子,就由不得嘀咕起来。
“万一是有人欲害节制大人,故意放出这个谶语呢。”李信有直觉,这个谶语就是冲着王朴来的,因为代地王,加了地字,这个地,就把谶语的精髓给破坏了。从来谶语都是大气澎湃,语不惊人死不休,这个代地王是多么小气,写这段谶语之人多半没有多少学问,还心胸狭窄,阴鸷歹毒性子,是个小人。李信在脑海里勾勒出一个轮廓,自说自话一般呢喃道:“这人很阴险,有八字须,读书不多但很有心得,精于人心算计。甚至于可能是个惯于行军征战的杀伐果断之辈。”
“呃?凭什么你知道他的长相呢。”王朴愣然问道。
“岂是无凭,能想到用谶语害人不会是一般人物的,这种人肯定很懂人心,也很会装裱自己,所以他一定有胡子,而且是整整齐齐,最为标致的八字须,这种人你得罪过吗。”李信问道。
“得,得罪狠了。”王朴忙不迭点头道,皇太极那位就很像这番描述的人物。
“那就不会错,最初乍显的直觉可不疑。”
“哎呀,我的妈,终于明白了。”王朴恍然大悟道:“一定是这老小子在害我,当初蓟州石门城里冒充我题写反诗也一定是这个贱人贼酋。”
“反诗?”李信拧眉疑惑道。
王朴就将当年蹊跷事细说了,神甲营驻军蓟州石门卫城,开拔宣州后,有人告发卫城一处墙上有反诗,听这诗的语气像是将领,因而怀疑是王朴。
“十年驱驰鬓角霜,边愁云护又何如,醉杯望月天不遥,轻江流年任移物。”李信细细琢磨这首诗,连连摇头道:“圣上是个耿直性子,听了这诗那还得了,难怪会有于你不利的传闻。”
“他妈的,来而不往非礼也,我这几日就把那件东西做出来。”王朴冷笑道,他还有一个杀手锏,富含放射元素的蛊器。预案是用玻璃浸水银做成镜子,将放射矿物晶体镶嵌满镜台。这个年代的玻璃镜子堪称稀世珍宝,借晋商把这镜台卖到辽东,一定会落入皇太极的手里。不过要做出这件东西,估计会害不少工匠得癌症,十分不人道,王朴此前还在犹豫,这会儿再也顾不得了,好在古代没有人权的说法,只要赏钱给够,工匠们就很有爱钱不要命的。
这还不止,镜台是女人之物,下面开几个置胭脂水粉的格匣,需往女人的状粉里掺放射矿石粉末,妃子涂抹脸上,皇太极与爱妃情到浓时,上去一亲,嘿嘿,那还不肠穿肚烂,叫你生不如死。王朴正咬牙切齿憋着绝户计,忽闻门外来亲兵禀报:祁州王家来人了。
王朴听了很是惊讶,怎么家里还来找他,一来王家为了避祸已经把他赶出门,皇帝一定派人监视着,若是有藕断丝连的情弊,皇帝必震怒,其凶险可不是开玩笑。二来前次王朴不肯拿火铳从东虏手上赎回亲母,致其母去向不明,生死未卜,这算是和王家完全反目了。
去了王雁处一看,王朴就知道想错了,所谓王家来人是几个熟人,从前他身边有六个女仆,除了王雁以外,另外五人都回了王家,这会儿她们全一起来了。见了王朴皆期期艾艾跪了一地,恳求救命。
王朴听王雁回话,才知原委。祁州离贼乱不远,城内城外都不安定,家里的奴仆也逃散了很多,跟外面的贼人勾结,返回来打进园子。死了几个主子,王家上下苦撑不过,终于还是派从前伺候过王朴的这五人来雁门求救。
“我该去一趟祁州吧。”王朴想了想,道:“世人都说我心狠手辣,一个枭雄,这个名声很不好,正好借这个机会洗白。”
“你要回去了,王家就完了。”王雁忧心道:“皇上恨你,若王家和你还有往来,会招来祸事。”
“不至于,我看皇帝很怕我,不敢杀我家人。”王朴倒不在意王家的死活,他又不是真的王朴。
“那也是。”王雁听了这话,又自疑拿不准了,点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