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王朴想着,这家伙幸亏不是皇帝,他该比崇祯更坏,果然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正在琢磨着,钱谦益笑道:“王爷是得了皇上的体贴,特许来山西天镇县慈云寺给母后皇太后敬香祈福,顺道经过咱们这里,我作个东场,便请他吃喝几日。”他居然当场拆穿福王的谎言,他哪里是自个儿跑出来的,还不是要皇帝点头答应才行。
大话被人当面拆穿,福王也不发火,王朴不禁意外,看来钱谦益与这个福王交情不浅,很是臭味相投的形状。
“哎,到底是耽误了,你这个地方好,说出来谁信呢,我堂堂王爷,住过宫殿不少,却就没有见过上面有这么多座琉璃吊灯的,好东西,你让我几个,五个,不对,十个。”福王瞅着天花板上的玻璃吊灯感慨道,那吊灯在后世不算什么,但是在这个时代,将纯玻璃加入各种矿物做出来各色水光透亮的纹理,在拿烛放里面点了,这炫目着实唬人,若非知道工艺材料都很廉价,都会以为这是稀世奇珍,至少排面撑了起来,令往来客商都不禁肃然起敬。
王朴不喜欢这家伙,便顾左右而言其他,道:“东虏入寇,我正准备带兵去辽东呢,你们不要呆在山西,等我把兵调走,贼军就会出山肆虐地方,不知又往哪里流窜,你们别一不凑巧一头撞上去。”
一听这话,钱谦益和福王都倒吸一口凉气,钱谦益道:“贼军受挫,东虏便来了,这是来者不善呢。”
“对的,先生高见,是准备把我们来回拉扯,陷入腹背受敌中。”王朴点头道,钱谦益果然是个聪明人,一语道破天机。
“那如何是好呢,可有化解之法。”
王朴苦笑摇头,他有法那有什么用,皇帝在上面瞎指挥,被敌人耍着玩,底下臣子们只好自认倒霉。
见王朴的脸色,钱谦益顿时就明白了,道:“是该劝谏的,然而。”
然而,皇帝刚刚就把兵部尚书张凤翼砍了,这件事邸报上写了大概,就是皇帝问计于张凤翼,张哑然不能言,于是皇帝就怒发冲冠命人将他活活杖毙。王朴在邸报上看见这段文字的时候,揣摩崇祯的心思,他大概是太害怕了,于是就从身边能杀的人之中挑出一个杀了,来缓解恐惧。但是,他能杀的人里面,可是大部分为宠臣忠臣。把这些杀了又于事无补,只会令亲近人寒心而已,所谓对惹得起的忠臣重拳出击,对惹不起的佞臣唯唯诺诺,果然大明亡矣。
“你们在打什么哑谜,说灯的事,王守心,你托我的人办事,都不给好处吗,我可是你的老主顾,你的生意,烟草,马车,和飞天热气球,我都花老多银子买你的,你看,这张唯爱婆金卡,你家的丫头给我的时候,可是说好的,有好处。”福王亮出一张金卡,颇为捉急的问道。看来他对于这里的花色鎏金琉璃吊灯很是偏爱。
王朴实在讨厌这个胖子,他不禁问道:“你该不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假借为祖母祈福为名,就是冲着我的东西来的。”
福王略微尴尬,他真是看了王朴这里卖出去的东西,无一不是珍品,奇异难言,就比如那飞天热气球,真是让他如梦似幻,做了一回神仙,想到王朴这里可能有更多新奇玩意,不禁心头痒痒,就亲自到这里扫货来。
“王节制,不要这么说,王爷是什么人,他能看上你的东西,那真是咱们公司上下的万分荣幸。”钱谦益怕王朴这个丘八说话不讲究,得罪了这个贵人,就连忙挤眉弄眼,打圆场道。
“可以,一个灯,一千两。”王朴正有急事,懒得理会,就竖起一根手指道。
福王是个有脾气,看出来王朴怠慢于他,恼道:“你那位恩人如今在我手里,我一个手指头就能捏死他。”
“什么。”王朴不禁一愣,不懂这胖子说谁呢。
“哼哼,王守心可还记得通许县梅家,被你害了家破人亡。”福王冷笑道。
“我记得托你们福王府的人捞出来了。”王朴去年在通许县被官府当成反贼,受了不少苦,尤其是屁股被人开了菊花,此事引为平生奇耻大辱,但他回到雁门后,就让王雁设法找到收留过他,并为之治病的梅家几口人,此事后续如何,因为他事情忙,便给忘了,但想来王雁会办妥这件小事。
“我府上那个奴才发现蹊跷,就跟我提了一嘴,这不我就来你这里,换点东西回去,才不枉来此一遭。”福王道。
“原来如此。”王朴这下子听明白了,这个死胖子喜欢新鲜玩意儿,但又格外抠门,不想花钱买,他便留了心眼,偶然听说有神甲营的人托他的管家办事,于是派人去通许县摸了底,并怀疑到王朴身上,认定王朴会不惜代价救这几个恩人。他来山西一趟,就是为了跟王朴谈条件,拿王朴的恩人性命换各种新奇东西。想通了这些,王朴只好不动声色,他不想给人看出端倪,毕竟那件菊花残的糗事万万不能声张,估计他只要不认帐,福王未必有十拿九稳的证据。
“那你把这些给我吧,再给我一点金子,你这些年生意红火,行军打战也是顺利,该有不少银子,百八十万两白银对你只是小钱。”
“哼,王某不懂你说什么。”王朴冷冷道。
“怎么,恩人的命你就不管了。”福王眼眉一挑道。
“什么恩人,我哪来的恩人。”王朴依旧冷冷道:“我在那边有个探子,给当地县衙误当成反贼,这探子回来说,他在落难时得人帮助,此事只是小事而已,我不愿再多计较,那所谓恩人,你要杀,就杀了,别来烦我。”
“哼哼,小子,你装的挺像,可我找刘泽清问过,他出卖了你,呵呵呵。”福王得意道。
王朴心里暗骂,刘泽清这个王八坏我事,脸上欠睡眠一般,无精打采道:“刘泽清是个什么东西,就一个小人,那种小人,只要你给点好处,让他说什么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