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发走董娘娘,本以为能清净几日,不想从草原传来一个消息,白莲教总坛被赵肖意外捣毁,生擒圣女张秀英。王朴便决定推迟到月底再出征,在这之前会一会张秀英,或许能有点用处。
今天是正月二十五填仓节,整个太原城才从崇祯三年的新年热闹劲缓过来,这是过年后第一个庙会,王朴与王雁,秦金玲,复若雪,池银屏诸姬妾厮混久了,便也乏了,就携诸女出门赶庙会去了。这还是他穿越以来第一次去庙会,所见所闻都能新鲜。
山西虽有贼乱,但是太原却是格外繁华,红色的灯笼与舞狮,擂鼓与铁花,各地的艺人商贩们也聚集在城内,王朴一行人鲜衣怒马,锦带配玉,女眷都是娇美可人,乘坐的车马在大街上格外醒目,周围的小民见了都是指指点点,在打听这一行人的来历。
白马寺的主持在高台上远远就看见了,便知有大善人送银子上门,居然撇下身边供礼的香客,径直来街上拦住了王朴一行人,呼一声佛号,合掌笑问:“施主,贫僧乃见有佛光自东而来,出来一看,才知有贵人来。”
王朴哈哈笑道:“我是武人,只有凶煞之气,佛光是什么东西。”
“哎呀,莫非您是守我晋土一方平安的神甲营中的某位大人,大人披荆斩棘,挫败妖孽,可称功德无量,活人无数啊。”
“呵呵。”王朴笑的合不拢嘴,这臭和尚嘴似抹了蜜,句句说到他心坎里了。问道:“敢问大师法号。”
“不敢,贫僧只是恬为白马主持,沉溺于俗世繁华,倒是把佛法耽误了,如何能当得起大师,大人叫我一句太灵和尚即可。”这个白马寺的主持很是健谈。
“太灵,好法号。”王朴是个粗人,反而喜欢这个有些随性的和尚。
“大人,请。”
众僧下台阶,分立左右,相迎王朴一行人进了寺庙。在这诸女之中,只有池银屏是真心信佛的,她上阶对太灵和尚盈盈一拜。
太灵和尚乘机递给池银屏一串佛珠,道:“本寺五十僧百日念颂金刚经,方得一显日佛开光念珠,今见女施主虚弱,哎呀,索性给你吧。”
听说佛珠贵重,池银屏便手足无措,看向王朴。王朴知道这个是和尚的营销手段,但是这个场合总不能翻脸不给钱,就对王雁道:“赏。”王雁便将一包锦囊给了和尚,看着沉甸甸,该是银子之类。
进了寺庙,就不怪白马寺的僧人贪钱了,这里果然就灵秀之地,金碧辉煌的庙宇高塔错落于古树层层的幽静园林里。行走期间,便有洗尽浮华,脱胎换骨之觉悟。
“好地方啊,倒有几分后世养老院的风景。”王朴嘀咕道。
大雄宝殿里人流臃肿,诸女都在里面乐颠颠的拜佛,但他是胆小之人,怕撞见行刺,就领着几个亲兵去别院闲逛。
天青余晖,直塔山帽,见草庐两间,走近遇一巨石磨盘,该是寺内僧众磨面之器。不禁心思遥远,叹息道:“这个好景可惜时日无多了,将来贼军攻破这里,用这磨盘,学黄巢椿磨人肉,又是怎样的奇景。”
“谁在外面,这话,我老头子不爱听,哼。”一个苍老的声音自草庐里传来,接着是一颗头探出来,见到甲胄在身的王朴等人,登时一愣,也叹息道:“难怪了,是个武夫啊。”
王朴不禁恼怒,他不是明朝人,本该没有这个时代的武人自尊,只是这一刻,他还是有种被歧视的挫折感,自己南征北战,出生入死,虽然不忠君,但勤王不含糊,到头来,路边随便遇个老头都看他不起,这滋味实在不好受,就讥讽道:“鬼鬼祟祟,藏头露尾的,像是鼠辈。”
“呵,对,说得对,我,咳咳,老夫见你像是神甲营的将官,据传神甲营连战连捷,已经把贼军打的丢盔弃甲,贼军大半伏诛,贼头仅以身免,为何会在这里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又或者,是神甲营虚报战功。”
“战报可以骗人,但是战线不会,我的神甲营确实是大破贼军,但是,这只能治标不能治本,只要官逼民反,这些贼军还会死灰复燃,扑不灭除不尽,民心向背如此,他闯王可以败一千次,我却只能败一次。”王朴冷冷道。
“好见识,受教了,好一句战报可以骗人,但是战线不会,初入耳是觉得粗浅,但细细思量,居然似醇厚之酿,后劲十分啊,那么,老夫倒不解了,为何在辽东,我大明频频大败,战线却并无变化。”这老头子其貌不扬,但谈吐珏珏,似乎不是普通小民。
“治大国如烹小鲜,吃大国已该细嚼慢咽吧,他后金才多少人马,小小部落而已,一口吞不下大明,分成七八口就差不多了。”王朴脱口而去,但是随后就自知失言,这种话传出去会对他的名声不利。
“呵呵,不至于不至于,我大明人口亿兆也,四海辽阔,圣君当朝,良将如云,怎么也不至于。”
“是啊,不至于。”王朴暗暗佩服,这个老头情商很高,说话更为圆润,不像自己总是失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