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几人,你说。”光头却不甚在意,嬉笑问道。
“顾环宸,算一个。”
“我懂了,谁能打败她,就能配的上她。”光头拍手顿悟道。
“对。”余众听了却也无异议,皆点头称是。
月游云端,金丝浮龙,夜里兽眼充光,正是狩猎的好时机,阿来赫无肉不欢,耐不住口淡,持弓出门狩猎,孤影弓黛行走山巅,可恨这里的野物远不及关外,小而无肉,还尤其难寻,他忙了两个时辰,只打了几只小兽与山鸡,叹息:今夜看来没有好收获,只好回去,这些肉十几个人分,每人只得一口,或许该换换落脚地了。
往回走了半个时辰,远看落脚地的篝火边似有人影憧憧,他正疑惑今夜为何起篝火,难道是南人送了酒上山,念及此,不禁甚喜,顿感口干舌燥,脚步也加快了些,又往前跑了一段路,近看,他才发现篝火不止一处,心说:南人这一回不止送酒,还留下来和他们一起围篝火旁说话吃酒吗,但是南人不喜围篝火,而女真人虽与南人联手,却不与之熟络。
念及反常处,阿来赫放轻脚步,谨慎了一些,山脚处是马厩,存有女真人的三十几匹战马,他偷偷摸了过去,脚边小溪滋滋水声,掩没了他的脚步声,这时山上下来大队南人,隐隐有甲胄摩挲,阿来赫不敢露面,隐身于草丛间,只听马嘶连连,原来南人要抢他们的马匹,这些战马颇为珍贵,阿来赫心中愤怒,他疾步小跑了一阵,草丛唰唰作响,这引来了南人的惊蛰,示警呼喊一气,顿时人群骚然。但是这座山十分陡峭,山上的大队南人听见示警,却一时下不来,只能从山上抛射箭羽。
山上的邢红娘暗叫不好,不早不晚,那个强弓手阿来赫回来了,今夜动手,事前派了斥候潜伏周围看牢,故而阿来赫出去狩猎,他们看在眼里,但是心知阿来赫是个厉害弓手,不敢尾随太紧,就把人跟丢了。
邢红娘只说阿来赫出去狩猎,反而是件好事,果然凭重甲,他们就把山上余下的东虏鞑子都给灭了,可惜这些鞑子重义气,临死放火烧了多处茅草房屋,想用火光给阿来赫示警,他们见此,原来还想埋伏阿来赫的打算就只好作罢,正要下山,山下却出了敌情。
“放火箭,往那处草堆。”邢红娘立眉下令,这座山十分陡峭,又没有正经的路,十分难攀爬,下山尤其艰难,而且他们还都披了重甲,只能用绳索慢慢顺下去。山下传来的示警声,他们一时难以赶到,只好用这火箭来支援。
阿来赫算准山下的大队人马一时下不来,他冲了上去,连放几箭,对面人影应声倒下。
“火扑灭,他看见了。”贼军这些人连忙将火把扑灭,也纷纷往草倾处射箭回击。
“别,上面别放火。”看见上面落下火箭,下面的贼军急了。
火箭引燃了草丛,得了亮光,阿来赫向贼军兵卒连放数箭,他的箭又快又准,中者立毙,纵甲胄加身竟无幸免。众贼军兵卒虽心知阿来赫的箭筒里的箭支有定数,早晚会射空。可他们还是在恐惧之下竞相逃命。
阿来赫从容抽刀将马厩中约二十余匹马逐一割喉,战马皆有灵性,居然慨然不避,他不忍心,洒泪如柱,呜咽道:“你们的主子都死了,去陪他们吧,南人可恨,骄傲的女真勇士不为仇人坐骑。”
阿来赫翻身上坐骑,右手持坐骑缰绳,左手又扣五根缰绳,另托着五匹闲马向山谷外驰策而去。他有五匹战马轮换,预计不几日就能跑出数百里之外。
山上的邢红娘看得真切,却也无何奈何,着恼道:“可恶,给野鞑子算计了。”他们攻进去,只找到了一个农妇乔装的假侯爵夫人,本该在东虏鞑子手里的火铳也不知所踪,不难想见,东虏在大明境内不止他们一家内应。而且这家内应居然可以神不知鬼不觉,把一个大活人从他们眼皮子底下送出山,细思极恐啊。
“我们出内奸了。”许宏杰一边艰难攀爬下山,一边气吁不止的切齿道。
“回去再说吧。”内奸之事不宜声张。
功败垂成,一路颓然寡言,回到山寨后,邢红娘遣散大伙儿,独留王禄问话,只说让他出去物色一个秀才,请进山来作军师。
“只一个秀才不管用吧,再说,哪有秀才肯实心为我们出力。”王禄面有难色道,官府对待为贼军出谋划策的有功名学子十分严厉,凡贼军受诏安,依例先献上军师的首级,官府这一招阳谋着实厉害,贼军旋起旋灭,降而复叛不知凡几,被官府处死的贼头稀少,但军师就人头滚滚落地,渐渐地,没有文人学士敢为贼军效力了。
“你去打听,有没有含冤受屈的学子,官府暗无天日,一定有。”邢红娘小心翼翼的拧眉道,眼眸中闪着好看的电花,格外亮堂。
“那,你的意思是,找到了一个关在大牢的,然后咱们去劫狱吗。”王禄七窍玲珑心,一点就通。
“对。”邢红娘重重点头,又莫名羞涩道:“最好是了无牵挂的。”
“哼。”王禄一声冷哼,将邢红娘耳根烧的滚烫通红,眼看她立眉发飙,好在王禄侯府下人的出身,自有分寸,没有纠缠下去,只知趣道:“明白了,我这就去找。”
“你多带银子上路,说不定要上下打点,把光头信也带了去,一有消息就传飞鸽。”邢红娘喜悦不已道,起身从箱子里掏出来一个袋子,递给了王禄,活泼可爱似待嫁姑娘。
“像顾环宸那种公子还真不好找,不过,我会尽力。”王禄似笑非笑的揶揄道。
“嗯。”邢红娘脸上烧红,但依旧肃然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