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你似乎有事。”有手下问道。
“有事,我儿子被人绑票。”
“啊。”
“怎么会,这,谁啊。”
“好大胆子,告诉俺老罗,必要叫那人死无葬身之地,剁成肉泥都不解恨。”
“邢红娘。”孔东骏道。
“那,那娘们居然敢,敢上门寻仇。”众人这才恍然,皆转头朝向疯书生黄五斗。他们的老爷前不久派这厮去刺杀邢红娘的男人,这婆娘真是烈性,也不二话就上门来寻仇,疯书生这厮深陷其中,惹下撇不开的干系。
“怎么会不敢,想来我们这些人在人家眼里,只是跳梁小丑而已。”疯书生黄五斗冷笑道。
“你不怕吗。”孔东骏问道。
“怕?嘿嘿,我求死,不怕。”
“疯书生,给你一个求死的机会。”
“死的美妙吗。”
“死的美妙。你们都出去,我要单独与他说话。”
等周围众人都退下,孔东骏才道:“邢红娘是个外地人,她还不止是一个,可能有十来个人,躲着某个偏僻宅子里。我要你带人去找出来。”
“嘿,我有个主意,邢红娘的仇人不止我们,我们祸水东引吧。”疯书生不惯于作细致累活,听说要他遍走城内,找出牢什子外地人,就很不情愿了,遂道。
“哦,怎么说。”
“红娘子所图是来救回她的情郎,这事你说实话,你无能为力啊,你把县太爷的宝贝公子绑过来交给她,那县太爷的公子不比你儿子管用,跟她换,她一定会换的。”
“你。”孔东骏仿佛是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是啊,绑架县太爷的公子,逼县太爷交出情郎,这才是邢红娘最想要的筹码,但是好死不死,县太爷的儿子被禁足了,许是邢红娘等人对其无可奈何,只好退而求其次,来寻他晦气,这也确实冤枉了他,李岩是锦衣卫百户亲自欲解送上京的钦犯,他一个小小县尉又能如何干预呢。
“将县太爷公子引诱出来,送给红娘子,以后就看他们狗咬狗。”疯书生果然胆大包天,且疯狂无比。
“哎呀,你过来,我要吩咐你几句话。”孔东骏仿佛是艰难的下定狠心,对疯书生招手道。
“呵呵呵。”疯书生十分得意,上去几步,侧耳听令。
袖口寒芒突现,一刀扎进了疯书生的胸口,疯书生大骇,不可置信的望向孔东骏,问道:“怎么回事,你不救儿子了吗。”
“儿子死了,还可以再生嘛,你出的馊主意,万一被人告发,就是灭门的大罪,你以为我会如此犯浑吗。”孔东骏冷冷道。
“果然是老爷,我不该小瞧。”这一刀扎中了心脏,疯书生自忖必死无疑,便道:“那,我的人头,你要好好用南京青盐来腌,万勿用石灰,我不喜石灰。”
“哼,听你一回,去吧。”孔东骏狠狠搅动匕首,拔出来时,疯书生口吐鲜血,软绵绵滚地,抽搐不已,并进气多出气少,眼见不活。
将余众叫进来后,看见地上血泊中疯书生都十分惊讶,更有人念及到疯书生不久前被遣去行刺邢红娘的情郎,难道老爷打算拿他的人头去平息邢红娘的怒火,欲两厢和解吗。
“这疯书生出了个馊主意,不过稍加修饰一番,貌似可以试试。”孔东骏笑了起来,绑架县令的公子,于他百害而无一利,就算能过了这一关,将来依旧后患无穷。
但是邢红娘是外地人,她哪里知道县令公子长的什么样。听人说县令公子与另外三个豪绅子弟与邢红娘有过照面,但是四个人里面谁是黄公子,邢红娘估计分不清楚,也无心去细究,这就好办了。黄公子不能碰,但另外三个任意抓来一个,也能冒充半会。以他衍圣公后裔,孔家的门楣高第,欺负当地豪绅,那是看得起人家,事后赔钱化解就是,就算结下死仇也不碍大局。
当下就命人去安排,城内豪绅子弟的圈子中,家里开赌场的张小雅本为陪衬,地位远不及县尊老爷的独子黄公子与家里财势雄厚的高公子,但是最近黄公子遭禁足,高公子被邢红娘一流星锤砸死了,他时来运转,家里赌坊新开了分号,于是风头正劲,得意起来,身后追捧的帮闲簇拥上路,看见谁家娘子惹人怜爱,上去调戏一番,又看见不爽的商贩就踢一脚,好不逍遥。
孔东骏打听到张小雅的所在,带上手下青皮过去,看见了张小雅,一声呼喝:“这小子就是逼死刘家女儿的张小雅。”
张小雅和帮闲随从们正围于摊子边啃梨,吃一口吐一口,一个不够来两个,耍弄贩卖梨子的摊主敢怒不敢言,急得满头大汗,得意洋洋之际,咋一听有人当众揭他多年前的一桩恨事,不禁色变,心火窜起,一把抓起秤砣欲砸过去。
却见是县尉孔东骏这厮,知道这家伙家世显赫,并不好惹,连忙换了一张脸,笑道:“孔老爷,莫怪我礼数不周,莫非我得罪了你而不自知吗。”
“嘿,小子,你的罪罄竹难书,今儿爷我要替天行道。”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但孔东骏不为所动,冷冷道。
“哎呦,你这怎么一回事,发了癫,本公子也不是好惹的,你给我等着。”张小雅品出诡异,言罢转头就往巷子里钻,那是动如脱兔。
孔东骏大怒,下令去追,这般一群人疾追一人疾逃,一时城内这个角落鸡飞狗跳。张小雅终于还是没能逃过围追堵截,被众人绑了丢进轿子里,他抬头就见一颗人头挂在帘子后,吓尿了,可嘴里被布条堵着,喊不出声,满脑子只有疑问,县尉为何要找他晦气,难道是赌坊摊上了官司,但转念又想,不对劲啊,县尉不是带官兵来捕拿,而是用了他的牙行帮众,家里的赌坊和牙行平时井水不犯河水,而逼迫赌徒卖儿卖女时,两家之间还有银钱往来,怎么就莫名的结怨呢,难道,他孔东骏打算黑吃黑,要吞他赌坊,这么一想,顿时脑海里通透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