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大陆上的人,夏瓷很早就看明白了:熙熙攘攘人世间,来来往往皆为利。
她从不惮于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人心,天下就是利盆,而在利盆面前,人心又何其脆弱……多少令风云变色的机谋智斗,都藏在茶盏袅袅轻雾之中。
只无意间这么细细一算,夏瓷忽而忍不住勾了勾唇角,温文如玉的容颜便顷刻间绽放出一抹艳色,无光自华。
如此说来,无心称帝的她,倒是先一步成了孤家寡人了。
听着还真是有几分好笑。
不过没关系……
夏瓷喜欢热闹,也习惯孤独。
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与众不同。
?钟云?
战时,除了日常练武与关注士兵的操练情况外,钟云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营帐内,对着标识着路线与规划的行军图和复原战场局势的沙盘,思考怎样才能以最小的伤亡结束战争。
兵者,诡道也,攻其不备,出其不意,方能常胜。
即便是直来直去如钟云,在沙场上也犹如开了窍一般,狡诈如狐。
比如,整日整日的进攻中穿插着不定时的高频夜袭,有时是在夜深子时,有时是在刚刚晚饭后,有时是赶在鸡鸣前……
虎狼之师,披星戴月,偏偏跟打游击似的,敌进我退,敌退我进,虚虚实实令人猜不透,何时才是真正的总攻,其瞒得严严实实的后勤储备又到底有多少。
又比如,局中局,套中套,演技大爆发,拿七分真三分假的情报作饵,先分化蚕食,后包饺子全盘绞杀。
……
在短暂的和平时期,钟云会融入边境百姓。
眉眼飞扬的少年,笑容如阳光般富有朝气,是守护百姓安宁的“神”,又是件时常来给大家伙雪中送炭的贴心小棉袄,于是自然而然的,百姓们都将她当做自家孩子来看待。
她的身边,总是不缺真心以待,就算是血腥的梦中,也总有战友伴身侧——战鼓雷动,诸将听令,三军呐喊,旌旗飞扬。
…她是武将,大多数时候都是因立场不同而杀人,那时什么都来不及想,只知道保护战友、杀光其余人,天下就太平了。
每每等到短暂的和平,才有时间和精力去为已经离开的战友哀悼,去为百姓、为烈士的家属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钟云…她就靠这些活着,靠对百姓和战友们的承诺,靠永不磨灭的理想和百折不挠的韧劲,靠…那一份热烈赤忱的守护之情。
……
忧国忧民的钟大将军……
事实上,只有夏瓷才会这么喊钟云。
在边境,无论是百姓还是将士,个个性子豪爽,交流时要么就直呼其名,要么就带着姓喊她的军衔,若是互相调侃,也大都用词直白乃至生猛,何曾有谁会如夏瓷一般,哼笑着,时不时就不软不硬地硌她一下。
寻常话语中蕴着极为含蓄却又彼此心知肚明的关心与担忧,对钟云而言,是一种很新奇的体验。
?初见·印象?
?夏瓷
其五官单看任意一处,均精致得如同女娲毕设,然而合起来,却组成了一张存在感很淡但又一眼令人无法忽视的脸。
青天白日撑一柄黑骨伞,身着一袭浅棕长衫,浑身上下无一丝赘饰,弯眸若一潭雾意缭绕的温泉,眼底温和无害笑意下看不清任何情绪。
十指修长白皙,如无暇美玉,分明是双被精心养护着的、文人的手,但钟云却直觉从中感受到了一丝危险之意。
发现对方朝自己纯良一笑的钟云Σ( ° △ °|||)︴:看起来,是我最不擅长应对的那一类人啊……
?钟云
像株挺拔的白杨。
生于荒漠,笔直的干,笔直的枝,有极强的生命力,朴质又坚强不屈。
是世间难得一见的赤诚之人,与死气沉沉的我,心境如同两个极端。
那双手,干燥粗糙,布满了练武留下的茧子和细细密密的伤疤。窥斑见豹,身上应当也有数不清的狰狞伤疤吧……
来历成谜的钟姓少年,就且让我试一试,你是否如传言般可靠,又是否值得我下注,将一切都托付于你吧!
?
才干风雅多谋略,秉烛夜谈谋天下。
青史几行名姓,兴亡无数春秋,煮酒论功过,皆在笑谈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