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心知肚明,不是吗?”
白狼心中巨震,即使早有预料,仍觉惊骇非常:“他还活着?!”
风过野忍俊不禁,哈哈大笑:“他死了!”
“他早死了!”
他收了笑容,“死的那年,才十九岁。”
风过野对着白狼说:“小白狼,你师姐当年就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她不会抱着剑跟人虚与委蛇,她不喜欢说废话,她觉得我不对的时候,剑已经划破我的喉咙了。”
“你手里的剑名为‘不归’,是你师姐的剑。不归剑……是没有剑鞘的。”
那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
浪荡疏狂的少女握着长剑,道:“前辈。”
她似笑非笑:
“此剑无鞘,名唤不归。”
“不见血,不归。”
白狼紧紧地攥着手中的剑,一时间神色复杂,难以言喻:“我知道。”
风过野道:“听说她当年自断不归,叛出师门。你师父把这断剑重铸,又加了个剑鞘……呵,周自拘……自欺欺人,欲盖弥彰。他这一生称不上君子,又无法心安理得地当个小人。一世囹圄,徒添笑饵。”
白狼不咸不淡地警告:“风过野。”
蝉声切切,光荫寸碎。
风过野品了口茶,才抬眼有些遗憾地说:“你怎么不再装一下,我还想多骂你几句呢……”
“周自拘。”
原来此刻在这头白狼身体里的,竟是小白狼的师父。
缚野剑圣,周自拘。
风过野眼底泛起冷意,说:“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走出十万大山了。”说着他又刻意拉长语调,“哦——走出十万大山的是你的徒弟周小树,同你周自拘有何干系?是么?”
周自拘没有搭理他。
而是说:“上衡城同我想的不一样。”
“是么。”
周自拘说:“不像小少爷的作风,我以为……要奢华些。”
风过野淡淡道:“死过一回,人总会变的。”
叫卖声由远及近,有小贩挑着担子从他们面前过,见了就顺口问了句:“两位公子,要来份卤水鸡吗?十文一碗,童叟无欺!”
两人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像两尊黑气四溢的煞神。
小贩不免觉得有些胆战心惊,他表情僵硬,讪讪道:“不要就算了……”一边说一边挑着担子扑腾两条腿,快步离开,“摆什么冷脸!呸!”
两尊耳聪目明的煞神:“……”
分明晴空暖阳,气氛却跌到了冰点。
冻死蝉声。
风过野终于放下茶盏,站起身来:“我猜猜,你在这个时候让你的徒弟来到上衡城——太晚了。你不可能是来获取‘祂’的认可的。”
说着,他那双黑如墨池的眼底翻起金色的流光。森寒如狱,带着莫名的威慑。
“那么,你是来阻止——天柱认主的?”
周自拘恍若未觉,淡淡道:“与你何干?”
风过野垂首低笑:“于我太有干系了——我被困上衡三十年,太想出去了。”
周自拘:“我还以为,你对‘祂’心生怜悯。”
风过野平静地说:
“怜悯是怜悯,自由是自由。”
小城听雨三十年,惟见浮云不自由。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