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道上士兵林立,守卫森严。沈攸宁的丫鬟紧追上她的脚步,抬眼小心翼翼地出声宽慰道:“小姐,您别将伯夫人刚才说的那些话放在心上。”
听了她的劝慰,沈攸宁紧绷着的脸部线条软化了一些,抬眼望着远处的朱红色的宫门,张口回应道:“青秋,我没事。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从当年她不顾我的苦苦哀求,选择改嫁他人的那一刻起,我也就不在乎什么劳什子的母女情分了。你曾说过,没有期望就不会失望,对吗?”
青球心疼地攥紧了沈攸宁的手,眼眶不自觉地变红了,沈攸宁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两个人站在狭长的宫道上皆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沈攸宁才出声道:“走吧,太后娘娘还在寿康宫等着咱们呢。”
待主仆二人踏入了寿康宫,“太后娘娘,宁儿来给您请安了。”沈攸宁作势就要跪下行礼。
太后急忙上前一步伸手制止了她的动作,嗔怪道:“宁儿你这丫头,又忘记哀家先前与你说过的话了!你是我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哀家只得了两个儿子,没有女儿的缘分,恰好这时候老天爷就让你来到了哀家的身边,自从有了宁儿你,哀家这寿康宫里头都热闹了几分。你记住了,以后莫要动不动就行此大礼,显得与哀家都生分了!”
沈攸宁前面在宫道上听着自己亲生母亲满口的责备之言,望着广平伯夫人怨怼的眼神,她的心底犹如一潭死水,毫无波澜。可当太后慈爱包容的目光看向她的时候,满腔的委屈和难过猛地涌上了沈攸宁的心头。她轻轻地抱住了太后,就像真正的母女那般说着体己话:“太后娘娘,能够来到您的寿康宫,真真是宁儿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太后摸了摸沈攸宁的一头青丝,笑言道:“有哀家护着我们宁儿,一定不比别人差!”
沈攸宁本该是女儿家最天真烂漫的年纪,却早早地在宫中体验过了人情冷暖。虽然她从小便养在了太后的宫里头,但奈何亲爹离世,亲娘又扔下她头也不回的嫁进了广平伯府。皇宫这么大,有的时候在太后看顾不到的地方,沈攸宁也没少受过别人的冷遇。可这些奚落议论她从未想过要在太后面前诉苦告状。沈攸宁很小的时候便懂得了一个道理:求人不如求己。如今的她很是成熟稳重,太后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到了晌午,太后在沈攸宁的陪伴下难得开心地多用了一些菜色,待人离开后,芊荷这才走到太后的身边,俯身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随后就见到太后的脸色逐渐难看起来,厉声斥道:“这个赵氏,简直是荒谬至极!不配为人母!” 气得她将手里的宫碗一把摔在了地上。宫人们立马跪倒在地,寿康宫内一时间静的落针可闻。
“既然这位广平伯夫人如此得不识好歹,哀家也就没有必要给她留几分薄面。芊荷,你等会儿去勤政殿告诉皇帝,就说哀家有事要和他商量,让他晚些时候来一趟寿康宫。”太后扭头吩咐道。
勤政殿,宣文帝裴祯从一堆大臣上书的奏折中抬起头问道:“母后有事要与朕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芊荷低头恭声道:“回陛下,太后娘娘今日见了广平伯夫人。”
“广平伯夫人?她又惹母后生气了吧!”裴祯了然道,“攸宁也见过她了?”
“广平伯夫人她在宫道上拉着沈小姐,指责她不认这个母亲。”芊荷如实描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