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里出了起哄的声音。
金大爷气急败坏,走到了鹤公子面前,用手指着他的脸,唾沫星子四溅。
“你是哪里来的狗东西?敢坏大爷好事?”
他出言无状,关翎也不再客气,用扇子拨开他戳到面前的手指。
“大爷来此寻欢作乐。既然寻不到乐子,不妨另觅他处。这里多是漂若浮萍的弱女子,大爷根深叶茂,故意为难她们取乐,算什么好汉。”
“大爷去哪里寻欢作乐轮得到你来管?你非要替她出头对吧?”
他用手指了指自己额角的血迹。
“你家的丫头刚刚打了我,你若不舍得她挨揍,就替她挨这一下!”
金大爷说完回桌边,自桌下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见他掏了家伙,大堂里顿时鸦雀无声。
这是那堆幻象里从未出现过的画面。
“小生的丫鬟打伤了大爷,大爷可以去府衙告状。光天化日擅动兵器,不怕背下官司?”
鹤衣公子不动声色,安静地把那名婢女拉到身后。
“良民互殴,民不举官不究。大爷自有办法让你无法上告。”
金大爷在京城横行无阻另一个原因,在于那瑞锦布桩打着布桩幌子做着江湖匪类的勾当。
要是真正布桩大掌柜,姓金的不至于眼拙到认不出云缙坊的手艺。
他那点臭家底在京城不少人知道,无奈抓不到把柄,府衙处置不了。
金大无赖浑浑噩噩是个糊涂人,见多识广如刘妈妈看得出这位公子什么来头。
万一命搁在如月阁,跑得了金大无赖,跑不了她。
“哎呦,金爷金爷,您这是干什么?”
她惊呼着拦到金大无赖面前。
“今儿您这伤花多少钱,妈妈我出。大热天何必大动肝火?”
金大爷一甩手把她推开好几步,匕首刀尖直指鹤公子的眉心。
“小白脸你急着充好汉,不如替这丫头接一刀。大爷就此饶过她的命。否则只要她踏上京城大街一步,大爷一定叫她生不如死。”
关翎斜睨了眼门外。
站在如月阁对街的暗卫手移到了袖旁,只要姓金的手里匕首再靠近分毫,他们立刻会出手。
在这一桌之外另有五六桌的客人,与其他看热闹的客人不同,装成置身事外的模样留意这里。
这些人的同样盯着桌下的家伙,姓金的一发话,他们马上掏家伙。
若门外的暗卫被逼先动了手,见思玉楼这事儿就泡汤了。
鹤公子的视线移回了长满横肉的脸上。
“……一言为定。”
被她护在身后的丫鬟与看热闹的人,没料到她会答应。
连金姓无赖都暗暗吃惊。
“你……自找的!”
对方既点头允诺,他不敢出手就成了笑话。
金大爷卯足力气,高举匕首向鹤公子的心口刺去。
“承认自己想死……”
很难吗?
关翎脑海里回响起王慕晖那句没说完的话。
不难。
可她并不想死。
她得找到那个想不起名字的人。
她只是厌了规定女人必须贤淑、温良、柔顺,必须甘心一副小人样,对明知是废物的男人俯首称臣,必须把空洞无用的美貌当作唯一财富,委屈求全地争夺残羹冷炙,而忽视女子同样拥有智慧与血性的地方。
金大爷以为自己的匕首会刺中青年的胸口,孰知白影一晃,刀尖落空,与此同时一股横扫过来的力量击中了他的脖颈。他的身体如同秋叶飘落到了门口。
鹤公子避开了他的刀,横飞一脚把他远远踢开。
“一言为定……只要你能刺中小生。”
她一展纸扇,对着倒地的莽汉摇了摇“色即是空”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