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脚下的地板震动一下,她往后一退,鹿头连带着酒柜缓缓往后退,最后旋转一下,一道小门出现在她面前。
在原地犹豫一会儿,她取下了自己手腕上的手链。
她弯身走进去。
进去之后就可以直立身体,按照打开刚才灯光的方式,她摸索到了电门开关。
空气里有一种奇怪的化学药剂的味道,并不好闻,让戴妮娜想起了自己高中上信息技术课所经过的那个放满了标本的实验房。
灯光亮起,眼前的场景差点没让她跌一个大跟头。
映入眼帘的是一面展示柜,展示柜内密密麻麻摆放的全部都是人体组织,就像是在标本房间可以看到的那样。
她强忍害怕与不适走得更近一点。
每一个细小的窗格都放着一个密封好的标本瓶,里面盛满了各种器官。
眼睛、耳朵、鼻子、嘴、以及某种看的出形状的具有明显性征的器官。
这些器官如同一件件展品,独立地放在每一个小格子里,这面展示柜贴合着墙壁放置,起码占据了一整面大墙。
标本瓶上贴着白色标签,用工整的字迹写着年月日。
最早的时间可以追溯到1996年,那是一条小狗的腿,从那光滑油亮的毛发可以看出来,属于一头黑色的猎犬。
这让戴妮娜想起了比利。
她又想吐了。
强忍着不适她从柜子的这头走到了那头,她无法想象这些零部件和身体的碎片是如何来到这里的。
按照时间一路排列过去,这一面柜子的时间最终停留在五年以前。
宋济之的收集癖并不仅仅体现在指骨之上。
她突然意识到了这件事情是多么恐怖。
宋万起替他背的那些命案也许只是冰山一角。宋济之在这漫长的时间里,收集过无数的来自于受害者的身体部分。
而指骨,不过是他经过了无数次的实践操作之后最终选择的一种最富有代表性的可以收集的藏品罢了。
她走到房间内的桌子前面,拉开了桌子上的抽屉。
透明的小袋子里是一根根白骨,一个挨一个贴上日期与编号,整整齐齐摆放在丝绒布做底的抽屉盒子内。
指骨旁边还摆放着与送她类似却没有经过抛光打磨的白色骨链,在灯光之下透露着森森寒意。
宋济之是怎样带着一种着迷的神情抚摸这些枯骨的,她不得而知。
她关上抽屉门。
那种窒息的感觉侵袭了她,她猛然坐到地面上,靠着桌子的一只脚拼了命的大口呼吸着,企图将恐惧的情绪通过呼吸送出体外。
过了好一阵,戴妮娜才缓过神来。
她强撑着从地面上站起,离开了这间密室。
关上这扇门回到第一个密室,她取回自己放在书桌上的手链重新戴上。
她拖着身体走到沙发前,翻身躺上去。将那床黑色的天鹅绒被拆开,盖在了自己身上。
宋济之回到公寓,四处不见戴妮娜踪迹。
他拿出手机看定位。却发现密室内亮着小小红光。
他打开密室走进去。
戴妮娜裹着毛毯,躺在沙发上睡着了。她的睡颜有一种娴静之感,长睫毛卷翘,红唇紧闭,脸颊的肉像蜜桃,让人忍不住想要一亲芳泽,亦或是咬上一口。
戴妮娜当然没有睡。
脱下手链是因为怕他定位,不离开这里是为了让他相信自己去过密室但没有发现暗门。
她料想他不一定会在密室内和器官房装摄像头。
这种给自己挖坑埋坑的事情,傻子才会干。
这让她想起了自己曾读过的安吉拉卡特所改写的一个故事。
新娘走进地下室,发现断肢残臂、血淋淋的大盆与砧板、斩肉刀,钥匙沾上血迹怎么也洗不掉。
这时候,远走的丈夫突然归家。
而在这个故事里,戴妮娜从来都不曾怀疑过自己的判断,蓝胡子一定会杀死这第三任新娘。
第三任新娘绝不是他的例外。
为什么处在其中,她却忘了这一点。
她也绝对不会是宋济之的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