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是菱歌轻咳两声,方将二人的思绪拉回。
公孙成自知方才有些孟浪轻浮,一时间有些羞愧。
周醉表面上依旧是那副高傲之姿,对菱歌的扮相嗤之以鼻,但心底却生出莫名的悸动。
菱歌也不与二人计较,直接道:
“两位来不会只是送这一身衣服吧?”
“当然不是。”
公孙成开门走到牢房中,在一旁的桌子旁坐下,继续道:
“在下受周先生所托,来问姑娘昨夜到底发生了何事?”
“噢。”
菱歌集中精神,笑着走过去,在公孙成面前坐下,问道:
“不知公孙大人是以什么身份来问?”
“这有区别吗?”
公孙成看向菱歌,心中十分好奇。
菱歌笑对:
“自然有区别,若是以周先生朋友的身份来问,小女子定会如实相告;若是以南安中书令的身份来问,那小女子便无话可说。”
“这是为何?”
公孙成皱着眉头有些不解。
这时就听菱歌解释道:
“若是朋友,小女子的话你定会如实转告给周颐,小女子的委屈他自然可替我出头,可若是中书令……。”
菱歌看了一眼公孙成冷笑一声,继续道:
“若是中书令,其实你也不必问,因为小女子的话都在呈堂供词中,小女子见识浅薄,但也知道南安律法虽规定,杀人者死,但若是对方在奸淫、施暴、掳掠中被杀死,便定不得罪,此案本就没有异议,大人该即刻通知玉城县令,将小女子释放。”
听完菱歌的话,公孙成怔在原地,他没想到一个小小女子竟对南安的律法这般熟悉,可她明明是北齐人,怎会对南安的律法熟络至此?
“可在下方才来时已经看到卷宗,证人言:姑娘本已将人制服,对方已无还手之力,可姑娘依然要置对方于死地,这便是故意杀人。”
公孙成方才一进县衙就看了证词,他知道关键的节点在这里。
不愧是公孙念的兄长,一眼就能说出关键之处。
菱歌赞赏的看了公孙成一眼,又面带哀伤说道:
“公孙大人不是女子,怎知女子的艰难?在那种情况下,小女子为保全清白,神志不清,做出过激之事也合情合理,当时小女子可不认为他已经死了,若是一下子不能将其完全制服,那公孙大人今日看到的便是小女子的尸体了。”
“再说,公孙大人怎知证人之言便是真呢?当时黑灯瞎火,万一证人惊慌失措,看走了眼也是有可能的,况且,小女子可是救了那位姑娘,她不仅不感激小女子,还出言中伤小女子,大人不觉得有问题吗?”
“周先生待小女子情深意重,为了不让先生蒙羞,故而昨日拼死才保下清白之躯,若是含冤而死,怎对得起先生的殷殷期盼,还望大人为小女子做主。”
菱歌说着,便滚下几行热泪,梨花带雨当真是让人生出几分怜悯。
好个伶牙俐齿的丫头,说话滴水不漏,三言两语就将自己身上的嫌疑撇清,还将问题引到证人身上,又提到周先生与自己的关系,让他不敢轻视她。
公孙成被菱歌的话堵得无话可说,沉思片刻才堪堪说道:
“姑娘放心,公孙成为官只求公正,若是姑娘有冤屈,定不会委屈了姑娘。”
说罢,公孙成起身拱手离开。
刚走两步又听菱歌在身后说道:
“此事事关小女子声誉,还望大人不要弄得人尽皆知,不然小女子没了性命事小,若是伤了先生的颜面,只怕对南安对北齐都不好。”
公孙成听后一怔,但很快转身注视着菱歌认真说道:
“此事在下自有分寸。”
目送公孙成离开,菱歌顿时松了一口气,暗道:这公孙成还真是难缠。
又见周醉还愣在原地,正阴恻恻的盯着自己,顷刻间昨日种种重新浮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