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玄坐着没动,目光落在躺在床上昏迷着的人身上。
床上的小姑娘面色苍白,双眼紧闭,额头边缘有乌黑的发丝被汗水浸湿,粘在了额头上。
好一会儿,纪玄才起身道:“照看好她,若醒了就立即来禀告我。”
阿吉连忙应:“是。”
撷芳院的丫鬟站在门外,正打量着这所偏僻的小院儿。
纪玄冷冷撇了她一眼。
丫鬟立刻收回了目光,不敢再乱瞟了,规规矩矩提着灯笼为纪玄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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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到了撷芳院。
胡氏本来底气十足,一看见纪玄那双冷冰冰又洞若观火的眼睛,反倒欲言又止起来。
“母亲有话不妨直说。”纪玄神色淡淡道。
他心里挂念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木槿,不想在胡氏这里待太久。
胡氏道:“玄儿,你父亲说想要将你送去别山书院,让我与你商量商量。”
别山书院一向以严苛而闻名,送去别山书院的,大都是家中不听管教的子弟。
而且,别山书院地处偏远,离临安城路途遥远,回来便不大方便了。
“别山条件是艰苦了些,但是别山的先生们有许多都是当世名儒,别山近几年也出了不少举人老爷,还出了几位进士老爷!”
“青松院那个如今去了京城的鸿冥书院,眼看着就要一只脚迈进朝堂了,我儿还在这小小的临安城里困着,你可再不能像以往那般贪玩了,不然,我们娘俩可怎么办呐……”
胡氏絮絮叨叨地说着,说着说着,眼泪就又在眼眶里打转了。
说是商量,但纪海和胡氏已经做好了决定,他同不同意,又有什么紧要呢?
“这主意是母亲出的吧?”纪玄问。
纪海为人爱面子,而别山书院一大半都是不好好学的问题学生,把纪玄大老远送去别山书院,不就是在告诉大家,他纪海有一个极不成器的儿子吗?
而且,纪海有多年前的同窗在别山书院任教,纪海大概并不想让纪玄丢脸丢到老同学面前。
所以,想将纪玄送去别山的,大概是纪夫人。
“什么?”胡氏一愣。
他又重复了一遍,甚至说得更清楚明白了,“我说,送我去别山书院,不是父亲出的主意,而是您提出来的罢。”
胡氏瞳孔一震。
短暂的思考过后,她还是决定否认:“当然……当然不是啊,玄儿你怎么会这么想母亲。”
纪玄莫名笑了一下。
“母亲以后想让我做什么,不必推到别人的头上。”
胡氏脸色一变,“玄儿,你这是什么意思?”
纪玄彻底扯下了这块遮羞布,“我的意思是,这次想让我去别山书院,不必推到父亲的头上,说是父亲出的主意,上次想给我塞通房丫鬟,也不必推到一个小小的婢女的头上……”
明明在他小时候,她做什么都是明目张胆,从不加掩饰,直接要求他的。
比如把他关在房里背书,背不出来不许吃饭,比如随便发买打杀他身边的下人,比如逼着他去讨好父亲,诸如此类,都是直接对他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