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诀身后站着一人。
这人一身黑衣,头上只用着一根乌黑的木簪将满头黑发悉数束起,浑身别无配饰,却难掩其绝代风华。
读书人大都温和面善,可他如一柄未出鞘的宝剑,玄铁之下蕴藏着冷冽寒光。只消负手站在那儿,便让人心底顿生寒意。
不是别山书院那大名鼎鼎的周嘲又是谁?
陈诀有些怂地躲到了一边。
纪玄正好站在这位过分年纪却极有威望的夫子面前,直面对方。
青年微微一笑,“自然是在这儿等你。”
笑得人心里直发毛。
纪玄:“……”
果然喝酒误事,若不是昨天多喝了几杯,今天早上,也不至于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撞上周嘲。
陈诀往纪玄后面躲了躲,摸了摸泛凉的胳膊,呵呵干笑两声,缺心眼道:“周夫子还会开玩笑呢。”
纪玄凉凉撇他一眼。
陈诀立马紧紧闭上了嘴。
周嘲没理会陈诀的胡言乱语,转过身,“既然来了,那便走吧。”
青年声线偏冷,如冰似雪,即便是刚刚的笑,也只会让人觉得心底发寒。
“去、去哪?”陈诀结结巴巴地问了一句。
学生见老师,犹如老鼠见了猫。
即便是在外面威风八面的陈大公子,在别山书院的活阎王面前,也只有害怕的份儿。
周嘲走在前面,像个执行院规的冷面无私的机器,“二位既错过了书院的早课,便请二位去我那里补上早课吧。”
陈诀拍了拍心口。
幸好,只是补上早课而已,不是抽查功课。
纪玄也略松了一口气。
适时,周嘲冷冷的声音又传来——
“丁字班的于夫子昨日摔伤了腿,丁字班由周某代管,正好周某现在无事,也可替于夫子看看二位的功课做的如何。”
纪玄:“……”
陈诀:“……”
这么多重磅炸弹砸下来,一时竟不知道哪个更难以让人接受一些。
周夫子抽查功课,那岂不是小命不保?
历来被周夫子抽查功课的,哪个能笑着出来?哦,哪个被问疯了的不算。
陈诀蔫头耷脑地跟在年轻的夫子身后,偷偷摸摸拉了拉纪玄的衣角,低声问:“纪五,昨日的功课你做了么?”
纪玄斜看他一眼,蹙眉,“昨日有功课?”
陈诀:“……”
忘记了,昨日下午纪玄比他溜得还快,压根就不知道夫子布置过作业。
原本那胡子花白的于老头还能随便糊弄过去,顶多也就是罚他们多站一会儿,抄几篇课文罢了。
现在这个不苟言笑的活阎王周嘲哪里能那么轻易糊弄的?罚站抄写自不必说,他可有的惩罚人的法子呢!
陈诀之前在他的课上偷吃了一口食味居的香酥鸡,被他发现了,后来,就被他逼着在他的课上吃了一整年的香酥鸡!
自那以后,他看见鸡肉就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