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乐之觉得,自己一定是时来运转了!
要不然怎么这边,她刚和顾榴石谈妥,又见了丹枞,那头,裴擒就突然提起,她以后不会再干涉自己和方祁?“女儿驽钝,还请母亲明示。”
裴乐之心里直打鼓,难道是她偷偷送饭被发现了,裴擒要来秋后算账?
“也罢。”裴擒微微叹气,道:“近日我思来想去,你尚年轻,也未成家,心思转换不定乃是常事,只要不过分出格即可。既然丹枞和方祁迟早都要入你房中,我这个做母亲的,也不必总当恶人。”
这样说着,裴擒示意青榕呈上一方木盒,继续道:“此为避子药,化水服用,如若你一时兴起失了控,务必给我记得赐药。丹枞我不担心,至于方祁,你毕竟此前和他多有纠缠,那孩子……”
停顿片刻,裴擒转了话头:“总之,婚期多半定于后年,这期间,你玩归玩,我不会再阻拦,但有一点,孩子绝不能有。避子汤要是不管用,府库里红花还多得是,到时若是出了什么差错,别怪母亲心狠手辣。”
裴乐之这下算是听明白了,裴擒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突然不打算干涉她和谁交往了,甚至是方祁居然也在默许范围内……当然,前提是别整出孩子。
“女儿明白。”裴乐之表面平静地答道,然而内心却泛起波澜:裴擒这次愿意退步,是否证明她对自己的好感度有在提升?那么以后……或许更有可能争取到她的支持。
然则,裴擒这番表态自有其考量,根本目的是借方祁之手,分走裴乐之对丹枞的注意力。裴擒始终认为,过于钟情一人并不算什么好事,这是她当年血淋淋的教训。
虽然她自觉从未后悔过和方冠华相知相爱,但她的一生,也恰恰因此而痛苦如厮。
况且,此时正君顾榴石尚未进门,如果说裴乐之此前痴傻,一心只黏着方祁,裴擒纵使心有不悦也不便多言。然而经过这次摔伤,裴乐之竟又转了心思,喜欢上丹枞。哪怕在裴擒看来,丹枞比之方祁要本分得多,但也难保丹枞不会恃宠而骄,同样做出方祁那般,大胆荒唐之事。
趁早让他二人相互制衡,分散宠爱,这才是好事。
裴擒思量了有个小一两天,最终定了主意,堵不如疏,只要裴乐之听话成婚,她做些让步也未必不可。
这样阴差阳错的结果就是,裴擒主动提了句方祁已经被放出来了,还对裴乐之暗示到,她这次罚得狠,方祁两日没有进食,是故整个人出来时似乎颇为虚弱,而裴乐之,可以去看看。
看看?
……
走到栖逢楼的裴乐之,在门前站定,迟迟没有进去。
她今天就根本没打算来看方祁,毕竟前天去追丹枞,她完全把方祁这个人给忘了,后来好不容易想起,又在心里思想斗争了一番,最终决定提醒自己,不要色令智昏,最好和方祁就此平淡相处,断了纠葛的好。
结果没想到,计划不如变化……裴擒突然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还主动让她来看方祁???
裴乐之脑子里冒出无数个问号,自己不是给他送了吃的吗?好吧,虽然只有两顿,可那也是三分之一啊?!哪里就至于饿得颇为虚弱,还要她来看看了。
春颂倒是和裴乐之想得完全不同,她想着主母一定是看见小姐清醒后,如此聪明伶俐,想和小姐修复母女关系。
这可太好了,小姐先前计划良多,真是没有白费功夫!方内侍和丹总管,小姐好像对他两个都有意,就是那顾府公子,春颂不自觉撅起嘴,心中对这顾公子还是很不满。
裴乐之回头,正想和春颂说句话,就见这小丫头撅着嘴,皱眉沉思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哈!”裴乐之玩闹心起,突然凑近春颂,把她吓了一大跳,这么一闹,裴乐之心情顿时好了不少,紧接着喊道:“走吧,咱们进去看看。”
靠近内屋——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只是这声……怎么是一阵阵的咳嗽声?
掀开竹帘,裴乐之双眼些微睁大,关禁闭是这样的嘛?眼前这个倚靠在床上……头发打结、很有点灰头土脸的人,还是那个张扬跳脱的方祁?
裴乐之莫名有些心虚,很快又摇摇头,晃走这个奇怪的想法。“呃……恭喜你,行动自由了。”
察觉有人来,方祁抬头,却看见了裴乐之,他连忙把头偏向床里侧,抬手掩住病容,声音有些沙哑:“咳,小姐您来了?”
方祁的语气有片刻欣喜,很快又放低了声音,“恕方祁仪容不整,不便见您,还请小姐快些离去,免得过了病气。”
“我最近身强体壮,倒也不怕这点儿病气。”裴乐之走近床边,停了下来,问道:“说来,你是怎么了,之前好像还好好的……”
裴乐之话还没说完,方祁察觉到她在靠近,干脆整个人背转过身,把身上被子往头上一罩,嘟嘟囔囔道:“别过来,丑。”
这话听在裴乐之耳里,竟是逗得她直发笑。
关禁闭还能给人关转性了,方祁能有这么扭扭捏捏?
挥手示意春颂退下,裴乐之笑道:“我把春颂给打发走了,没人会看见你这邋里邋遢的样子。哈哈哈哈!”裴乐之想了想,又重复了一遍,“嗯,邋里邋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