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双希明白，张嬷嬷既然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明显是不再给她拒绝的机会。而且她也不好拒绝这位已经年迈的老人。

再说，她一路以来，张嬷嬷从来待她都是很好的。只是……

若她真的是秦府的大小姐，就算有一天不再做宫女，可也是能帮忙的。但麻烦的是，如果她要出宫，真的秦暮暮回来。她所应承的事情就无法实现了。

思及此，李双希觉得，她只能舍弃掉这次机会了。留给张嬷嬷一个无法实现的诺言，这个她真的做不到。

“嬷嬷。”李双希半跪在她的面前，“暮暮真的无法承诺您，所以这次暮暮便不去了吧。”

“姑娘……”

没想到，她这般说了，倒是引得张嬷嬷眼泪涔涔。李双希自己爱哭，她知道自己在哭的时候，其实是不喜欢被人打扰的。不需要安慰，不需要劝解，只要让她哭个酣畅淋漓就好。

因为哭，是一种发泄。

李双希轻拍着张嬷嬷的背，不知道这能否给到她力量，但这只是她现在唯一能做的。

“姑娘……”张嬷嬷的心情渐渐平复了，“你果然是个心善的人。”

明明自己是拒绝了她，为什么张嬷嬷还说她是一个心善的人？李双希不明其中的逻辑，她只知道，有些事她能做，而有些事情她是绝对做不出来的。

“暮暮无能，但此事还是对不住嬷嬷了。”

“所以说姑娘心善。”

在张嬷嬷的眼里，这个姑娘虽然是拒绝了她，那也是人之常情。但最可贵的是，她能为这件事为难至此。她是真正的在考虑着自己做不到，才会拒绝她。

虽然这样的表现很不像一位名门闺秀，但这样的秦暮暮，张嬷嬷是甘心帮扶的。

“那此事，我便不再强求了。”张嬷嬷站起来准备离去，“姑娘还是要准备好南游的事情。”

“嬷嬷……”

还是让她去吗？这让李双希的心里反倒不是滋味了……明明自己什么都没有应承，却平白得了好处。这不是李双希所愿的，平生她就不愿欠人，宁愿有人欠她都好。

让李双希去做那个负人心的，她做不来。可能也因此，她总是被人所负……

李双希追到门口，叫住了张嬷嬷。

“嬷嬷……暮暮真的不想……”

张嬷嬷看着这样的姑娘，心下更加确定，这是一个心善的孩子。她能为别人考虑到这个地步实属不易。但这更加坚定了她想要帮助秦暮暮的心。像这样的好姑娘，是不可能真的放任她不管的。她只是太过于忧虑，所以不敢下承诺而已。

所谓感情，无非就是以心换心。张嬷嬷活到这般年纪，岂有不知之理。

“姑娘。不必为了我说的那些话忧心。”张嬷嬷握住了李双希的手，“我说过，你若想，便去。这不是一个交换条件。”

如果是这不是一个交换条件，而是一份感情。对于李双希而言，可能更加撑不住了。她不想与人建立联系，是因为她不想离去时伤己伤人。

可是，李双希忘了，她既然已经出现在这里，就必然会与人产生联系。这种联系并不是她主动回避可以断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