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在他运转法力,探出大手时,忽觉天旋地转。
而绿袍人的声音也传来:
“时辰不早了,快把脑袋摘下来给我,回地狱睡觉去吧。”
鳄帝族强者失去了意识。
茶里有毒,凳子上有药粉,客栈里燃着熏香……
这客栈是老呱的据点之一,早已布置了天罗地网!
将人放倒,绿袍傀儡直接把尸体装进麻袋里扛走,找一处废弃的民宅,熟练地扒皮宰妖,剥下来一身坚硬鳄鳞,披在自己身上当铠甲。
还将损坏的血肉和无用废料,让老呱叼上千米高空,丢入许府后山。
既是故意恶心对方,也是栽赃嫁祸。
而鳄帝族强者突然挂掉,被从天而降丢入府中,惊骇了准备造反的众人。
一帮门客疑神疑鬼,以为有绝世强者在警告许家。
许明阳也是面色阴晴不定,犹豫之余,将原定于今夜的行动,又生生延迟了一天。
这一夜,京城暗流涌动,许多人彻夜难眠。
……
石室里。
蔡远靠在墙下,咀嚼着雷鹏刚刚送来的点心,吃完后又砍起猪皮,仿佛不知疲倦。
马六从开始的懒得搭理,到如今已是真心佩服这位。
性格得较真成什么样子,才能为了争一口气,做两年的无用功。
“蔡大人,你这么砍下去,不会有任何结果,只能凭白消耗生命,你的气血已经衰败,身体每况愈下,学习养生之道还可多活几年,再这么日以继夜的劳累下去,不出三年,你便会尘归尘土归土。”
蔡远手中的锈刀一顿,又坚定而有力地挥刀说道:
“老夫练刀,不为自己而练,也不是为宰妖而砍,只希望他日铲除奸臣时,这一刀能够劈得准一些。”
“不是为了找面子而练?”
马六诧异,心说自己又小觑了别人,不知大儒胸怀与气魄。
老六当下问道:
“蔡大人你满门皆灭,只剩你一人,不是皇帝下的旨意吗,关奸臣什么事,有仇你也该找皇帝报才对吧?”
“若非奸臣进谗言,陛下怎会诛我满门?”
“好个忠心耿耿的蔡大人。”
马六表面称赞,语气则是暗讽。
尚书之位被撤,老小死绝,蔡远似乎忘了,他是因为家族后代去大狱里劫牢,营救萧四爷惹来的祸端。
即便许明阳不上奏进谗言,事情也会传到永安帝耳朵里,蔡家遭劫是必定的事情。
不怪皇帝小心眼,无容人之量,倒恨起了无关紧要之人。
“蔡大人你应当明白许丞相权势滔天,陛下对他言听计从,而今你寿元不过几年,又沦落至扒皮司躲难,如何知晓自己有机会铲除奸臣?”
雷鹏手眼通天,马六也有夜帝组织,才对外界情况了如指掌,蔡远连扒皮司都不怎么敢出,不该知道许家要造反才对。
蔡大人奋力砍着猪妖皮,竟又撕裂一道缝隙,让他精神大振。
“许家盘踞大炎朝千年之久,与各大世家皆有联姻,已对皇权形成莫大的威胁,许明阳做丞相后又不知收敛,嚣张跋扈,只要陛下不傻,都明白不除许家,皇位不稳,而许明阳也是野心勃勃之辈,不甘久居人下,照我估计,一两年内,许家必反!”
“神算!”
马六抱拳赞道:
“真没看出,蔡大人你远离朝堂这么久,还能对朝政局势洞若观火,在下着实佩服。 ”
“老夫与许明阳同朝为臣二十余年,也斗了二十年,他什么心性,老夫比谁都清楚。”
蔡远平静说道:
“这柄破刀,即便不能斩他,也要在他死后,去坟前挖出尸体,砍他几刀出口恶气,以报我满门之仇。”
马六蹙眉问:
“大人何以见得,他一定会造反失败?而非改朝换代?”
“你不懂陛下。”
蔡远终于停下手里的刀,转身说道:
“陛下心胸确实不怎么宽广,常行小人之事,少了堂堂正正与光明磊落,但若论帝王心术,论心智计谋,天下无出其右。”
“陛下敢用许明阳,将他一手推上权臣之位,便有绝对信心驾驭他,甚至为了除掉以许家为首的世家,给风雨飘摇的大炎朝中兴之机,陛下故意重用许明阳。”
“如此行事,为的就是让许家暴露实力,让他们潜伏在水下的势力显露出来,也好连根拔起,彻底为后世之君铺平道路。”
蔡远这般言论,直让马六觉得新鲜。
不过……
“蔡大人你所思所想,都建立在武力平等的基础之上,只要皇帝掌握兵权,许家便翻不起浪花,但大人你忘了,我们这个世界有修仙高人,有妖魔强者,决定江山归属的不是智谋,而是绝对武力。”
马六提醒道:
“这一点,许家似乎不弱。”
“修仙的事情,我确实不懂。”蔡远突然显出一丝忧色道:“不过我相信吉人自有天相,陛下雄才大略,定会守住江山,让大炎传承万载。”
马六说道:“江山归属,一两日内见分晓。”
“什么?”
蔡远浑身一颤,没想到许家真的敢造反。
马六很满意对方的表现道:
“大人你的刀法威力太小,即便兵败,许明阳身边也有死士守护,你想砍他,痴心妄想,就算他身死道消,入了黄土,也会有忠心义士,在他大墓周围布置阵法,普通人根本无法接近。”
蔡远终于看向桌上的刀法秘籍。
“我现在就练,还来得及吗?”
马六摇头。
“除非有绝世强者将功力灌顶给你,不然你练什么都没用。”
蔡远神色一暗,沉思半晌,无计可施,又回到角落里,挥舞着生锈的菜刀,去砍他的猪皮。
不眠不休。
蔡大人练刀至翌日傍晚。
雷鹏早早收走妖魔物料。
马六也早早关闭石门。
故意将自己的邪兵杀猪刀落在桌上,外面套着雷击木,不至于伤人。
而他真身,已软如章鱼,似无骨动物,攀着石壁,从天窗缝隙里钻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