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夭夭细细问了将军府为她制订的“扫盲计划”,发现这个时长安排得实在过于感人:十三、四岁之前,她要精熟《论语》《孝经》;之后在“五经”(《春秋》《礼记》《诗经》《尚书》《周易》)里挑两部学通即可;过阵子等她适应了府内的生活,还会请女师傅教她针线女红、琴棋书画;另外再学些算术、骑射。夭夭越听越气闷,她在现代已经读了二十多年的书,到了此地,居然还要重来一遍; 再说,按照学塾里那张先生一天两小段的教学进度,待挨到女师傅来,她可能要直接去绣嫁妆了。
所以,眼下最紧要的事,便是要八倍速快进完成学业。
于是,夭夭又向赵楮寻了《孝经》和“五经”中的《诗经》《尚书》;按照学塾的要求,《论语》和《孝经》是要全书背诵、精熟文义的,选修的“五经”则只需要会诵读,粗通文义即可。对于她这个身上自带BUG的中文系穿越女,无论是将《论语》《孝经》全文背诵,或是通晓文义都不是一件多难的事儿。赵楮只说了句“贪多嚼不烂”,但还是给了她要的书籍。又拿了一本自己用细朱砂笔点了小圆点断好句的《论语》亲自交与她手上。
夭夭决定,以后她午饭前在这儿习一个时辰的书法,午饭后再花一个半时辰到小花园记诵经文;其余时间则看些实用性强的书籍以备将来之用。晚上亥时前回依云小筑就寝,保证自己每日八小时的睡眠。
赵楮对她的课业十分上心,先是认真指点了她如何握笔,如何运指、移腕与动肘,又站着手把手细细教她写了两遍张先生布置的大字,边写边讲解每个字的点画波磔如何起势、如何展收;夭夭被他牢牢握着小手,肩背上皆是他怀中传来的温热气息,不觉脸红耳热,身子手臂皆僵硬不堪,他说的要点也没听进去多少。老赵教完,叫她写几遍字他过半个时辰再来看,方去前堂处理待办的军务。
待他再来时,夭夭已将那四个大字临写了十来遍,老赵见她的字虽有些幼稚,但看着也有大半年的功底,便问是否是元衡教的,夭夭既没否认也没承认。她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这字是她当年上高中时一个小饭馆的胖老板教她的,她为了附庸风雅,又按着字帖坚持练了许久;路子虽然野,但写出来的字也能糊弄一下素人。老赵便将她写的字较好的圈出,不太好的为她讲明问题出在哪里,夭夭皆一一记住、认真练习。到了未时正刻,夭夭已经写满了二十张大字,老赵看了满意方才罢了手。
午饭时,夭夭摸着酸疼的胳膊,对跟她一起吃饭的老赵一脸谄媚地拍马屁,说他若是当了学塾里的先生,一定比张如宾张先生要受欢迎得多。老赵听罢一笑而已。
睡醒了午觉,赵楮已经练了半个时辰的拳脚,洗漱之后便去课她背书,不料又有意外之喜。老赵眼见她拿一根手指自上而下把一页书划了几遍,口中念念有词一阵,便能流畅背诵,不禁大吃一惊。遂往后考她,除了文意难些的背的慢些,大多两三遍便能复诵;赵楮一喜,又将《诗经》翻开寻了《卫风·氓》一篇令她记诵,夭夭担心被他识破,便故意多看了数遍才记诵了下来。
老赵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腮颊,如触凝脂,笑道:“臭丫头,你莫不是真如那《独异志》里的女子,从白丁变成秀才了吧?”
“子不语怪力乱神。将军何以疑我?”夭夭笑得很奸狡。
“你若有这过目不忘的本事,那张先生必定欢喜,我也少些担心。”老赵见她笑语盈盈,一派少女的天真妍媚之态,忙松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