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二人对坐着用早饭,男人不说话,只闷闷地自己吃完了面前的一碟子羊肉菌菇馅儿的蒸包、一块七分熟的煎牛肉,及一大碗新米熬成的清香白粥; 寝不语,食不言,夭夭听他落筷、搁碗的声响儿,似乎比平日大了许多,不觉心虚地缩了缩头——昨夜她临阵脱逃,未能遂他的意做成好事,幸亏他不是个小心眼爱计较的男人,不然必会被扣上个不真心的大帽子。
四个丫头估计是听到了什么动静,都一脸兴奋,电灯泡儿似的围在两边,笑嘻嘻地伺候着为他们添茶、递饭。
“将军,这几日,可见着咱们、咱们弄的那个大沙盘吗?还得用吗?”夭夭知道他为啥不高兴,便一脸讨好,搜肠刮肚地往新鲜玩意上扯,“是咱们派出去的‘测绘员’会同地头儿熟的老猎人以及军中的向导们,参照已有的舆图,将这附近数百里的地形按着真山真水等比例做成的,河道、路径、关隘、城池如同亲眼见着一般,可是花了许多工夫呢;如今做成了,与你日后指挥作战也能方便许多。”
“看见了。”老赵停箸,瞧了她一眼,点了点头答道,“你叫人做的这个很好,难为你能想得到。”
“将军觉得好,那自然是好的。”夭夭笑容满面,一脸讨好。
云罗见他搁了筷子拿手巾子擦手,便知是不吃了,便亲手奉上一盏黄澄澄的参茶,赵楮接过喝了,方入口便苦得皱了皱眉,疑惑地望了云罗一眼,“这参茶好是极好,色若浮金,气若幽檀,只是十分难喝。平日的人参花茶便好,怎么你们今日备了这个?”
“杨阿嬷说,这参茶是按照神医孙思邈的药方子,拿百年老山参配了炙甘草、黄芪、五味子,总共五六样子中药,一大清早的搁在药吊子里熬了两个时辰方做出来的。这茶的做法也很有讲究,吊子要搁在八卦的“乾”位,于卯时阳气初生时点火,里头的药一分一毫也错不得,如此方有效用。现下秋日将近,这个茶给将军和郡主补气血、养精神是最好的。”
云罗仔细说了一遍,看了夭夭一眼,忍不住含羞掩口而笑。
“我暂时还用不着这些。你们郡主体虚气弱,补得太过反倒不好,就还是用平日里常喝的人参花茶吧。”男人轩了轩眉毛,接过巾子擦了脸,语气有些窝心。
玉纾早端了一盏参茶递在夭夭手内,她接过喝了两口,不禁蹙眉笑道:“嗯,这茶的确很苦,不过细品之下,略带些回甘的意思。”说罢便将余下的参茶一口气饮下。 待听见云罗把一篇话儿说完,方知这参茶原是专门给男女那方面搓火用的;可惜面前那茶盏子已然空了,她总不好再吐出来。
“夭儿,过会儿我先去云门校场,亲自监看军士们会操演武;约莫未时去白头峰马场驯马。”赵楮捻了捻她一双绵软小手,看那右手中指上犹带着那枚镌玉錾金的华美约指,脸色顿时柔和了许多,便也不顾有人没人,自往她额头上亲吻了一下,语气暧昧亲热;“心肝儿,等你睡好了,就带着张弥他们过来寻我。咱们一起去白头山下的林子里射猎,叫我看看你的弓马这些日子可有长进;午饭就在外头吃。”
“将军这般好兴致,我自然乐意奉陪。”夭夭一盏参茶下去,又被他甜言蜜语的一阵撩拨,顿时有些上头,便老着脸往前贴了一贴,娇声应道,“那你别忙,等着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