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足之后,夭夭借着看天鹅夫妇抱蛋的理由,叫上张弥,顺路去天池走了一圈,想发现些“鱼龙”的蛛丝马迹。天池群峰环抱,晴好时风景十分静美。因池水极冷,天池里仅有数量极少的冷水鱼,品种单一且长不大。她沿着岸仔细看了一遍,突然觉得自己怪傻的,怎就轻易信了传说和谣言?即使真有鱼龙,水里这般贫瘠,它如何捕食养活自己呢?难道靠着白山不定期的祭祀不成?
见张弥跟在身后,一双眼睛紧张地望向湖面,似乎真怕有东西冲出来一般,便笑着问道:“张都尉,你也信天池里有鱼龙啊?”
“郡主可别不信,郡主年纪小没见过,可有人真正亲眼看见过龙神的。我小时候在家,每逢大节庆祭祀,奉献了三牲,第二日再去看祭品,整头的猪牛羊都被龙神用了,我们便结伴去水边拣走龙神吃剩的祭品,骨头、牛角拿回去能镇家宅的。”张弥看了一眼平静的水面,斜阳夕照,衬得水底黑沉沉的,望之似有庞然大物栖息在内。
夭夭听罢后背一个激灵,如今才有八分信了,忙忙叫两个人把正在水边闲逛找食儿的公天鹅捉了,连带着母天鹅及巢穴和三颗蛋,绑着嘴抱走送到安全处。又思忖了一会儿,吩咐张弥道:“你今日去云门一趟,就说我的话,这几日天池似有异象,打今日起,半年之内,族中若有人来天池祭祀龙神,须提前五日报准,写清祭祀事由及流程;等闲无事,大人、孩子皆不可靠近天池。”
吩咐已罢,便看着那神秘莫测的天池,负手叹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何况是地底深渊?这天池底下能直通外海,又是着名的火山区,若从地底游进来什么海怪、巨鱼,被人看见了奉之为神,古书《山海经》也是有先例的。这天池的鱼龙吗,大约是个贪嘴的家伙,吃上了公家饭便不舍得走了!
“郡主您在说什么?属下听不懂。”张弥挠挠头,一脸的问号。
“听不懂就算了。”夭夭无奈笑道,“对了,你顺道儿再去元衡家里一趟,先寻一本《论语》来看;我对你要求不高,你若要进步,必须读完《论语》《孝经》这两本书,通文义,能记诵。等明年开春,本郡主得了空儿亲自考教你!”
“郡主这不是为难属下吗?属下这个年纪——”张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一张脸扭得皱巴巴的。
“别跟我装可怜,又不是要你写诗做文章,搭拉个脸给谁看?本郡主的贴身护卫,不说叫你有举人进士的学问,好歹也要比那十来岁的黄口儒童强些;不然我多没面子!”夭夭忍住笑,继续在言语上拿捏他,“你难道没听过‘吴下阿蒙’的典故,人家吕蒙做到了兵马大都督,就为了争口气,中年了还不忘读书识字呢?你呢,若是有将帅之才也就罢了,可惜又差点儿意思;年纪轻轻的,再不肯读书识礼,将来如何娶妻生子、建功立业?”
张弥见她言语间隐有威胁之意,便垂了头,挠了挠耳朵,蔫头耷脑、不情不愿地答道:“属下...遵命便是。”
“若是明年过不了关,我便多留云罗一年,若是再过不了关;便没你什么事儿了。”夭夭故意吓唬他道,“以三年为限,倘使你学问犹没有寸进,我就把周斌调来换掉你,你这正五品的奉车都尉可就做不成了,以后只能跟在周斌身后做小兵儿,看你爷娘知道了,如何能饶你!”张弥听罢,顿时忧喜交织,陷入两难的境地,一边是厨艺超群的漂亮女友,一边是军中的同袍加励志偶像,怎么选全在他一念之间。
夭夭见他站在面前,犹疑不定的,七尺高的小伙子都快别扭成个豆芽菜了 ,忍不住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