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珩倒算言而有信,当天下午就有几个人来修缮小破屋,因为夙影的坏名声,几人显得有些不情愿,但拿了人的钱财也不好直接说不干。
屋子完全修缮好至少得十天半个月,她们在镇外的客栈小住了一段时间。
临近年关,夙影被陶筱幽牵着在街上采买一些东西准备回溪源镇。
陶筱幽热衷于把色彩鲜艳显眼的东西往她身上堆,美名其曰小孩子就该是鲜活的多彩的,觉得有趣好玩的东西也往她手里塞,说是要好好弥补过去六年她所缺之物。
她捏着陶筱幽买的拨浪鼓转动了一下。
圆润饱满的珠子被细绳牵引着往小小的鼓面上击打,发出“咚咚咚”的声响。这东西虽无特别之处,却是寻常人家用来哄弄婴孩的好物。
夙影尚在襁褓中为亡母守灵的那个晚上,夙家的小侍女也曾用这东西哄她,见她毫无反应长长的叹息一声。
“美人师傅,张嘴。”
夙影抬头,陶筱幽弯腰往她口中塞进一颗糖果。
甜蜜的滋味在口中化开,叫人忍不住唇角微扬。
看到有人卖风筝,陶筱幽高兴道:“那边有风筝卖诶!我去给你买一个。”
夙影扯住她,“筱幽,这些东西于我而言是没用的死物,你不必为了我特意买它们。”
陶筱幽极其认真道:“美人师傅,我现在特别希望你是饮过孟婆汤的。没有了记忆,你是不是就能像普通小孩那样,伤心了就哭开心了就笑?为仙者要清冷自持无欲无求,可你现在不过是一个六岁的凡人幼童,那些条条框框不该再成为你无形的枷锁。”
“筱幽,从前我是不懂凡人的七情六欲,可如今我渐渐明白了。你能来人间陪我,我很欢喜,就如同你刚刚给我吃的糖一样甜蜜。华儿和风娘去世的时候,我心里如压了一块巨石,就像啃那干糙的草根,苦涩难咽。我也明白我的生父是因为厌恶才将我抛于荒野,任我自生自灭。”
“师傅...”
夙影说得平静,她听得痛心想哭。
夙影拍了拍她的手背:“时辰不早了,我们走吧,再晚就回不去了。”
她们回到家时,修缮屋子的几人正准备收拾离开。
陶筱幽看了看依旧破败只能堪堪住人的小屋,拦在他们面前质问:“你们便是这样敷衍了事的?!拿了钱就该好好的为别人办事,这样的道理你们不懂吗?”
领头的人轻蔑道:“容娘给我们的钱才几个子,你不满意就找她去!再说了,哥几个能来为这灾星修房子,已经很有人情味了,换作别人都不肯来呢!”
其他几人也附和:“要不是看她可怜,给我们一百两我们都不会来!”
“就是就是!”
“小姑娘你是谁家的闺女啊,长得挺水灵的。正好哥几个还没有娶媳妇,你看看可有相中的?”
他们调戏起陶筱幽来,猥琐的神情让陶筱幽捏得拳头嘎嘎作响,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人赏赐了个响亮的耳刮子。
领头之人怒道:“你怎么还打人呢!信不信...”
陶筱幽又赏了他一个耳光,“滚!再胡言乱语,信不信我阉了你们!”
他们自知理亏,收拾好东西麻溜的夹着尾巴走了。
“看来我不给那个女人一点颜色瞧瞧,她就不知道‘人’字该怎么写。美人师傅,你在家等着我,我去去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