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么小搬不动的。”
他回屋里和小月言交流着。
“………”
小月言抓着床单一角没有说话。
“怎么了?”
“没听清吗?”
鸩的声音很轻,语速很慢,在炎热的夏夜里带来一丝松弛的清凉。
“老奶奶刚刚和我说对不起。”
“她没力气爬进里面,想就这样躺在这儿,让我离开不要守在她身边。”
小月言嘟着嘴,把老人弥留之际的话语重复一遍,而鸩的眼眶却湿润了,一下子觉得咽喉发紧,呼吸急促。
“可…你为什么不走呢?”
鸩看着月言小小的背影,心都要碎了。
“我…”
“没地方去。”
“走去哪?”
小月言望着外面堆满的一个个小鼓包,颤抖着咬住下嘴唇。
“在我临死前多陪你走一程吧。”
“要不要来小姑娘?”
鸩站在门口,等待小月言做出选择。
她挪了挪板凳上的小屁股,稍稍抬起来又坐下,姿势摆得很正。
“好吧,那我不打扰你了。”
鸩见月言没有要跟来的意思便想暂时离开,他会默默守护她一阵子,就看自己还能活多久了。
在他迈出门槛时,一个晃晃悠悠地小影子靠了过来。
“你住在哪?”
小月言来到鸩的身边,还没他的腿高,抬头露出单纯的笑颜来。
“那边的山上。”
鸩想了想还是算了,他一个不知哪天就睁不开眼的老头带着个小娃娃到山里去,不如就让她一个人在村子里。
“我回去了,明天再来看你。”
他摆了摆手,往前走了几步,停下,又折返回来。
“人要入土为安的。”
“我没来过,躺在那就罢了。”
“看见不搭把手就说不过去了。”
鸩对自己说着,他是一个传统观念为重的老人,死者为大,不能放任不管,他走进屋里抱起去世的老人往外走,有些蹒跚,毕竟他自己也是八十有余已近鲐背之年。
小月言懂事地跟在后面拉着老人垂下的手。
“退后一点,别摔进去了。”
鸩蹲在坑边上,颤颤巍巍地腿那个哆嗦,却稳稳地把这位期颐老人安置在里面。
“给她盖上被子。”
“不然晚上会着凉的。”
他拿起墙边一把生锈的铁锹,老人看来对死亡早有准备工具都放在显眼的位置。
“嗯~”
小月言的心情似乎是好起来了。
鸩一下一下地把旁边的土铲了下去盖在老人的身上,他此时感慨良多。
没多久他就完成了盖土,把鼓包尽可能地堆得规整些,将那些准备好的树枝摆上去,大功告成。
暑热难消,他身上都湿透了,再一看身边小月言不见了。
“喝杯水吧。”
小月言递上来一个水瓢盛满了清水。
“不不不。”
尽管鸩已经口干舌燥了,但他还是拒绝了这瓢水,他担心自己身上的毒素会污染了月言使用的东西。
“这水可甜了。”
“给你~”
“我哪里还有呢~”
小月言满满地一瓢水拿不了太久还洒出一些,赶紧甩给鸩。
“我叫月言。”
“你叫什么呀~”
她又拿了个瓢踮着脚从木桶里舀了口水,大口大口地喝起来。
“鸩。”
“是一只有毒的鸟。”
鸩介绍着自己,直言不讳他身上的危险性。
“鸩?”
“好像听大家提起过。”
“是很神秘的鸟,它飞过的地方寸草不生。”
月言想起老人们口口相传的故事。
“你躲在草丛里它们也没有枯萎啊。”
“要是真这么厉害,那座山不就秃了一大片。”
她很容易地就找到了华点,是鸩这个老思想从未考虑过的角度。
他们忙了一整晚已入深夜,树上的蝉和草里的蟋蟀合奏渐渐结束,月言有些疲态,她揉着眼睛爬上老人离去的那张床。
鸩坐在门槛上身体靠着门沿。
一颗流星从一边划到另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