奎就是在年中回来的,他是姑奶家的小儿子,年龄却只比我大三岁,但在辈分上来说我是叫他叔的,他没出门前经常带我们这些小辈在村里玩:掏鸟窝、抓鱼、手工做弹弓……凡是小孩子时兴的玩意儿,他样样都会样样都不差,就有一样,学习成绩差,因而早早地退了学,在北京随爸妈打工去了。
听说奎从北京回来了,村里小伙伴像赶一年一度的集会一样赶了过去,我也不例外,想从他身上找到北京的痕迹,了解关于父母的消息。我到他家的时候,看到院子里围了不少小伙伴,我远远地看到他家堂屋门口站着一个衣着时尚的年轻人,染着一头褐色的头发,向四周炸开,像是奎小时候经常光顾的老斑鸠窝,一身黑色的衣服镶着银白色的饰品,在阳光照射下发出明晃晃的光,我被晃了眼睛看不清楚,离进了一看,才发现是奎。
“奎!快认不出来你了!”
“伟伟来啦,小伙子越来越帅啦!”
听奎这么一夸,我笑了出来,他嘴里叼着一根烟,向外面看着,手夹起烟向上一举,嘴里吐出来一道浓雾。
“奎!这头发被鞭炮炸住啦!”‘老厚皮’一声大吼,全院的人都看向门外,“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这话用来形容他最贴切了。
奎拿出一根烟递过去,笑嘻嘻地说:“叔,这是中华烟,来抽一根!”
“老厚皮”表示最近戒了烟,接着说道:“你这浑身花花嗒嗒的啥玩意儿!咋还豁一块烂一块的,被驴啃啦!”
奎嘿嘿地笑,他身上的一切在大人看来都是稀奇而古怪的,我们小孩子却被这种奇特的装扮深深吸引了,认为这又酷又时尚。
“看我带回来的激光灯!”奎示意我看他手中的小玩意,那是一只能发出红光的探照灯,按下按钮,发出“呜哇呜哇”的声音,能发射出很远的光线,我暗自羡慕,目不转睛的盯着看。后来在我的央求下,表哥答应带我上街买一个一模一样的激光灯。
“我要那个9块钱的灯!”我说出这句话时,表哥鄙夷地看了我一眼,我拿出母亲给的为数不多的零花钱,带着那个没有讲价的玩具兴冲冲地从集市上赶回去。
以后的日子里只要有空,我都会跑去找奎玩,他总是做一些有趣的事,尽管我不愿意去参与,但是愿意看着他们玩:在庄稼地里挖洞烤红薯,在野地里放夹子捉野鸡,到村后面的土沟里钓鱼……这个时候,孤独与烦恼都会被忘得一干二净!
我以前上课很用心,这一段时间整日里贪玩,心思都没用在学习上,这次放了学,我和同组同学打扫卫生,一个叫范威的同学想使坏,提议像动画片里的坏人一样在班级里搞破坏,我们一拍即合,在同学们的作业本上乱涂乱画,卸了班里只有三条板凳腿的学生的凳子腿,把垃圾丢进老师的课桌里面,一切都自欢声笑语中过去了……
下午我们几个像是蔫了的瓜秧一样,被班主任和校长轮流教训,校长指着书本上的乌龟问我俩是谁画的,我们害怕极了,都摇了摇头,也都忘记在上午的疯狂之中谁画了只乌龟,我俩在校长办公室站了一下午,最后两个人得出一个结论:做事要考虑后果!
后来老师也逐渐冷落了我,我感觉入秋后的天气越来越凉,把哥哥的旧衣服一件一件的披在身上,但是风一吹,鼻涕还是不停地流,鼻炎愈发严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