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昔还在睡的时候聂行云已经到校,他睡得早起得也早,这会儿没什么事又在看天气预报。
未来一周都是阴天,不下雪不下雨也没有太阳,他莫名松了口气,心情又很复杂。
聂行云在柯昔房里的定居权很不稳定,即便柯昔喜欢他。
他隐隐知道柯昔想要什么、昨天为什么生气,他知道,但说他胆小说他怯懦都好,他可以跟柯昔说喜欢,却不敢道在一起。
最初柯昔提出要求时说得很轻松,他甚至对聂行云也极其大方,他答应教导聂行云,答应不离开聂行云的条件,说的做的看起来都一意孤行,以至于聂行云认为他们一直这样也没有问题。
聂行云知道自己骨子里到底是什么人,他不认为有人会爱上自己、会与他产生“永远”的能量。
但是柯昔说了,不仅说了,还晃动了他的根基,不知情地对着根基底下疯狂的自己说:那不是你的错。
柯昔还是太天真,相信他做人的那层皮,可扒掉了那层皮,柯昔还会如此坚定吗?
柯昔是很有个性的人,聂行云不知道柯昔会不会接受过去的自己,他也不是完人,无法确保自己未来不是聂倾。
人遇见未知与恐惧都爱逃避,他也不例外。
“天气预报里有钱?看那么认真。”
聂行云头都没有抬就知道是谁,将界面切换了:“来那么早论文修改完了?”
何君来觉得无趣,聂行云这人跟没有感官似的。
“托你的福,我昨天睡了个好觉。”何君来说。
他下午回家碰上自家父亲在会见客人,于是二话不说坐下蹭了顿饭,一觉睡到了早上五六点。
要不说学术人士秃头早呢,睡了一觉起来的何君来一想到自己又即将面对医学学术,照镜子的时候觉得自己的头发都少了一半。
“精力挺旺盛。”聂行云打量了一下何君来的精神状态,评价道,“看起来起码还能再泡两周实验室。”
“……”
何君来不想再提这个话题了,因为这个学术论文还要再跟着他们一个学期的。
“所以你呢?”时间真的何君来索性拉了把椅子在聂行云身旁坐下,“为什么来这么早,我记得聂教授可是从来不晚走一分钟,也不早到一分钟。”
“醒了,所以来了。”聂行云说。
平常人会睡回笼觉,说这话没说服力,但何君来知道聂行云的睡眠质量,倒也没怀疑。
何君来:“最近睡不好?”
聂行云:“没有。”
相反的,聂行云最近的睡眠一直很好。
自从生日过后和柯昔待在一起的时间好长,时常牵手拥抱同眠,聂行云的睡眠时间从来没有那么正常过。
“没有不好,”聂行云重复道,“反而有些太好了。”
“!”何君来以为自己听错了,“治好了?”
“不知道,”聂行云说,“还没有试过戒断。”
“……”
何君来觉得自己要跟不上聂行云的节奏了,聂行云吃什么了就要戒断?这也没告诉他啊?年赋也知道吗?
何君来幽幽地看着聂行云:“戒什么断?”
聂行云在这时抬头了,像在用眼神说何君来不聪明,他也不是什么时候表情都收敛隐藏,所以何君来觉得自己遭受到了一些智商折磨。
何君来不愿意了:“你不说就不说,我好歹也是研究生,你这个眼神可以拿去看年赋吗?”
“没有。”半晌,聂行云说,“戒断柯昔,我还没有试过。”
“……”何君来觉得自己的小脑萎缩了一下。
他忙着写论文年赋忙着自己家里的事,已经很久没有关注柯昔的事了。
虽然当初大家都好奇,闹得得起劲儿,但说到底聂行云如果没变都是白搭,加上聂行云也不再向他咨询,他私以为两个人的关系也就这么点到为止了。
戒断是戒断,放在聂行云那里,戒断物戒断药都寻常。
但是柯昔这两个字出现在聂行云的嘴里就是非寻常吗?何君来又说不出来,毕竟最开始的时候,聂行云就对这个学弟表达出了浓厚的兴趣。
可是戒断柯昔,又是什么说法?
是习惯了柯昔待在身边,还是柯昔每天都以同一种形式出现在聂行云的生活里?
所以何君来明牌试探了:“话说回来,你跟小学弟怎么样了?”
聂行云又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何君来受不了:“我嘴巴很严!你洗胃都是我打的电话,都多少年了你怀疑我?”
聂行云只看了一眼,垂头看手机了:“只是在思考跟你说明以后的价值。”
何君来:“……”
饶是知道聂行云就是这样的,喜欢用商界思维衡量人事物,何君来还是无语:“你要不还是怀疑我吧……”
不想聂行云却回答他了:“他说他喜欢我。”
暴言。
何君来还想接着吐槽的口张着合不上了。
他发誓,他就只是来上课的,但是时间还没到所以和他的导师兼好友聂行云随便聊两句,从没想过得到这么丰富的信息量。
“……”何君来“额”了半天,问得还是支支吾吾,“小学弟跟你…告白了……?”
“嗯。”聂行云点头点得就像回答早饭吃的是包子一样简单。
“什么时候的事?”何君来追问道。
何君来回想了一下这两个人认识到现在的时间线,柯昔的态度分明比聂行云还要不明了,到底是从哪里开水不一样了?
“我生日。”聂行云不知想起什么,举起了自己的右手,戴着戒指的手指动了动,“你很好奇的,他送的生日礼物。”
何君来瞬间汗流浃背了。
他还记得自己在饭桌上当着柯昔的面问聂行云的手上是怎么回事,问是谁送的,他认不认识,年赋认不认识。
答案虽迟但到,他认识,年赋也认识,他怎么也没想到戳破窗户纸的会是柯昔,会送聂行云这样的礼物,聂行云又真的会戴上。
何君来还是很震撼,尤其是当初他有不少时候都想撮合这两人,但两人明里暗里地,好像都觉得他笨,所以才没再开口。
何君来皱眉:“所以你答应了?”
“从柯昔的角度来看,没有。”聂行云说。
何君来有些不祥的预感:“那从你的角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