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武当派的各个住持纷纷将目光盯在达观道长的身上,看他且要怎么讲。
“我若所猜不错,便是庆王府内的崇文阁所为。”达观道长沉默了一下,缓缓说道。
“达观师弟,你不过是猜测而已,这些惨案若是崇文阁所为,你可是有何证据?”玄诚道长略显着急的问道。
“玄诚师兄,据说制造这些惨案的黑衣人,手段狠辣,处事麻利,做完之后不留半点线索,我并无证据证明是崇文阁所为。”达观道长扭身向坐在他上方的玄诚道长说道。
“那便是了,既然并无证据,便不可随意将此等罪名安在崇文阁的头上。”玄诚道长说道。
“玄诚师兄言之有理。”达观道长点头说道。
“达观师弟,除了江湖上的这些厮杀,可还有其它的所见所闻?”青阳道长问道。
“禀告掌门师兄,我在施州、房州等地,亲眼见过朝廷的军队一队接着一队往西南方向移防,看起来颇为紧急。当地的百姓皆说,此举是为了防范西南有事发生。后来,我在梁州东北方向的澧州,听说庆王爷的军队与朝廷的军队在当地发生了摩擦,造成数百人死伤。虽说事态并未扩大,当地百姓也是人心惶惶,生怕再起战端。”达观道长不无忧心的说道。
“雍州那边,可是有何动静?此地拥兵十余万,皆是数十年来戍边的军中精锐,此地若是有何异动,天下即刻便要动荡不安了。”青阳道长关切的问道。
“雍州的安西将军陆永固,听说正忙着准备对西番用兵,并无异常调动。”达观道长说道。
“如此说来,安西将军陆永固那边,并无异动,说起来也算是一件幸事。达观师弟,你可还有要说的?”青阳道长说道。
“掌门师兄,这三个月我在各处行走,所见所闻已然讲完了,并未其它的可讲。”达观道长欠身说道。
“各位师兄弟,达观道长此番不辞辛苦,奔行数个州郡,所有见闻也讲得十分清楚。这天下情势,用暗流涌动、剑拔弩张八个字来形容,却是极为妥当的。这一年来,江湖门派中的惨案,说不得便是在暗示天下即将大变。”青阳道长说道。
“我武当派屹立于世间数百年不倒,自然是度过了无数次的惊涛骇浪。今日,剑拔弩张之际,考验又摆在了我等面前,还请各位师兄弟各抒己见,提出各自的应对章程,我等择一可行的实施。各位师兄弟,你们觉得怎样?”青阳道长顿了顿,接着说道。
几位住持听了,皆皱着眉头,面色严峻,却是谁也不肯首先开口说话。
玄诚道长性子着急,忍不住开口说道:“掌门师兄,我的看法还是要与庆王爷结好。我武当山与京都相距数千里,若是有个什么变故,朝廷即使设法援助,那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实则还是只能靠我等自救。而庆王府与我武当山,快马不过两三日的路程,所谓远亲不如近邻,有事相互之间也是便于照应。”
九宫住持当中,有两人听了玄诚道长的话,连连点头称是,只说如此以来,方可保武当派不败之地。
此刻,只见坐在玄诚道长对面的华阳道长拱手说道:“掌门师兄,玄诚师弟此话虽说并非全无道理,却是经不起细细推敲。”
“华阳师兄,我的话哪一处经不起推敲?”玄诚道长不服的问道。
“玄诚师弟,你说我武当派若是有什么变故,便可得到庆王府的照应,请问,到底是何事,我武当派需要求助于庆王府?”华阳道长问道。
“这……此事我尚未细想。”玄诚道长说道。
“若是江湖上的寻仇厮杀,我武当派九宫弟子数千人,在座的师兄师弟们,皆是一等一的高手,何人敢来此地明目张胆的冒犯?江湖之中的事,我武当派何须求助于庆王府?”华阳道长说道。
“华阳师弟言之有理。”青阳道长点头说道。
“华阳师兄,难道除了江湖厮杀,便没有其它的事可与庆王府相互照应?”玄诚道长不服气的问道。
“在庆王府内,唯有一样物事,我武当派绝不会有,只是此物,我武当派还是永远不碰的好。”华阳道长说道。
“华阳师兄,你说的是何物?”达观道长问道。
“军队。若是我武当派与庆王府结盟,看中的,无非便是庆王爷手中的千军万马。只是,这军队乃是国之重器,天下安定之根基,且是我武当派可触碰的?我武当派若是与庆王爷搅在一起,哪一日他那边生出事端,我武当派岂不是无缘无故成了帮凶?”华阳道长提高声调说道。
实则上,他本想说“哪一日他举兵造反”的,话到嘴边,还是改口说成了更为妥帖的“生出事端”,只是在座的众人无不深谙此意。
眼见在座的多位住持点头称是,玄诚道长心里发急,只得说道:“华阳师兄言之过重了,什么庆王爷生出事端,他已贵为天下第一王,还会出来闹事不成?我之所以提议与庆王爷结好,不过是为我武当派多留一条退路罢了。”
“玄诚师弟,你说的退路,我看是为你自己留的一条日后飞黄腾达的大路吧?”云清道长因为昨日妻儿被绑架,猜想玄诚道长的弟子秦祖兴参与了此事,心里极为窝火,强忍着听到此刻,这才开口说道。
“云清师兄,你这话是何意?”玄诚道长脸色一变,不满的问道。
“玄诚师弟,我只问你一件事,昨夜你的弟子秦祖兴夜出,此刻依旧未归,可是做什么好事去了?”云清道长神情严肃的问道。
“云清师兄,我怎地听不懂你的话?秦祖兴昨日下午下山采购一些急用之物,即便此刻未归,又有什么打紧的?又不违背我武当派的门规。”玄诚道长瞟了云清道长一眼,不急不缓的说道。
“哼,下山采购物品自然不违背门规,若是欺师灭祖,勾结歹人,暗算我的妻儿呢?”云清道长猛地一拍身旁的木桌,怒声质问道。
“云清师弟,到底发生了何事?”青阳道长听到此处,疑惑的问道。
云清道长喝了一口木桌上的清茶,勉力压住心中怒火,将昨日妻儿被绑架一事,详详细细说了出来。在座的几位住持听了,心中既是惊骇又是愤慨,纷纷将目光盯住了一脸通红的玄诚道长。
“我刚才所说之事,句句属实,这位伏少侠可为证明。幸好有伏少侠,仗义出手相救,要不然,我那妻儿还不知是死是活!”云清道长指着门口的伏波说道。
伏波听得提及自己,赶忙抱拳向在座的众人微微一笑。
“你便是青州叶龙吟先生在书信中提到的伏波少侠?”青阳道长抬颌问道。
“在下伏波,万万担不起少侠二字。”伏波点头说道。
青阳道长也点了点头,冲着玄诚道长说道:“玄诚师弟,此事事关重大,你那弟子秦祖兴,可是当真参与了此事?”
“掌门师兄,我想便是给了秦祖兴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做出此等卑鄙无耻之事,只怕是云清师兄有所误会。”玄诚道长勉力辩解着说道。
“哼,误会,此刻你那爱徒秦祖兴,与四个绑架我妻儿的崇文阁黑衣人,便被我关在了清微宫的马厩之中。掌门师兄,各位师兄师弟,你等若是心中还有疑虑,与我去一趟清微宫,一探便知究竟了。”云清道长冷哼一声,说道。
玄诚道长听到此处,脸上已然红成了猪肝色,一时却是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武当派遭此变故,我想各位师兄师弟暂且也无心开会,我等便前往云清师弟的清微宫,将事情弄个水落石出,各位以为如何?”青阳道长说道。
诸位住持皆说这般最好,当下便纷纷起身,往太和宫外走去。玄诚道长无奈,也只得跟着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