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早点儿回去休息。”丁鸿起身。安逸点点头也马上站起身。
“我陪你去叫出租车。”俩人向门外走去。听到此话安逸突然停步,丁鸿不解的望向她。
安逸轻低着头,小声请示:“老板,我想去趟洗手间。就不麻烦您了,我会自己叫出租车的。”
其实从刚才到现在,安逸的头就是一直这样轻轻低垂着。丁鸿也感觉无奈,明白除了羞愧,也是为了掩饰她无法收住的情绪吧。
轻叹,知道强求不得。只好道:“那你自己多小心。”本想再叮嘱几句,却硬生生收住了,只说了“再见”便迈步而出。
安逸此时才抬头望了一眼那高挺的背影,转身向洗手间疾步走去。
找到一间无人使用的隔间,嘭,随着关门声,已经忍到眼框通红的泪水直流而下。
她知道她是矫情了,她知道一直隐忍得很好的情绪却差点儿在老板面前被引爆是有多么的愚蠢。
她都知道又有什么用。都是自己的心虚作祟。
妈妈上次提到离异对工作的影响,她又何尝不是在时时刻刻的担心。看似风轻云淡,其实是一直在严密的戒备。勤奋努力的工作,还是担心别人会质疑她的能力。在感谢大家向她传递善意的同时,又伤感于自己让人背后谈论的家事。
上次秦朗虽然也无意中触及了这个话题,但她明白那是因为秦朗是毫不知情的,所以并不介怀。
而今天不是,她很清楚这点!
从老板邀请晚餐的反常举动早已让她感到不安,明知她婚姻状况却提及悠悠,明知她这两个周日都是主动加班,却问是否会影响对孩子的陪伴。这些不得不让安逸去想老板对她的看法,或有什么用意,或想宣布什么决定。
更令她惊悸的,也是压倒她情绪的最后一根稻草,是她从老板眼中看到了了然于心,感觉他似已洞察到自己与悠悠分离的境况。
在公司一直辛苦的微笑,辛苦的融入,还要辛苦的遗忘。本以为自己做的很好,掩饰的很好,难道连这点都将要成为公开的秘密,被无所遁形吗?
恐惧感立刻充斥着她的心,她不怕别人知道她离异,不怕别人知道老公因第三者而离开,但却无法接受别人知道她连自己的孩子也拱手于人!她是个连孩子也不能保以周全的母亲!虽然只是暂时的,虽然是她的提议、她的选择,是为了女儿成长的更加健康。可对于别人来说,又有什么区别?
如果这样,她会毫不犹豫的离开,怜悯她的目光里,绝对不能忍受别人可怜她与孩子的分离。
悠悠就是她的逆鳞,丁鸿刚才触碰到了她唯一的逆鳞!
安逸不知真的是晚餐没有消化,还是这样剧烈又强压住声音的哭泣引发了身体不适。现在的她胃里翻江倒海,一个低身便呕吐了起来,眼泪、涕水没有形象的也跟着流了个痛快。
路过的服务员小妹听见动静不对,跑过来询问。安逸哪里讲得出话,经验丰富的小妹马上明白了情况,不仅从门上面递进餐巾纸,在安逸终于停止后还送上热水请她漱口。
一顿折腾真是疲累不堪,把自己弄整洁,万分感谢的离开这家餐厅已是半小时后。
此刻的安逸胃里是空的,心里是空的,眼里也是空的。好似身上的重担被暂时卸下,好似灵魂可以暂时的脱离。
安逸有些踉跄的漫无目的的在暮色中走着。不知道这是哪儿,也不知道要去哪儿,哪里有路就沿着路走。好像走到了一个公交车站,安逸茫然的找了个角落站住,好像自己在等车。
那女人知道她要坐什么车回家吗?连站牌都不看一下。丁鸿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切,只剩下无语。
是的,他没有走。虽然只是自己的下属,但也不放心让那样状态下的一位相识女性独自一人。
站在餐厅外等了一会儿,想看她安全的坐上出租车,却发现很久也没有出来。不放心进去察看,就见一位女服务员在招呼同事送一杯热水来,说有位女客人刚在洗手间吐完,很不舒服。
等到安逸虚弱的出来并一直表示感谢,丁鸿确定原来那位女客人正是她。其实也已经猜到了。这家餐厅做的高档小众,又是周日晚上,来吃饭的人并不多。
看着安逸一路浑浑噩噩的走着,他便在后面慢慢的跟着。不想上前,是怕她会尴尬,也怕又勾起她刚才的伤痛。
刚才一番思虑,丁鸿理清安逸今晚的一切变化都是从他提到了“女儿”这两个字后开始的。
是他提及的太过直接了,可他没有过和女人弯弯绕绕说话的经验。别说一直站主导地位的爱恋中,即使是商务洽谈时的明争暗斗,也不会仅仅因为几个字就直接闹翻,会是心平气和的有来有往。
郁闷自己居然大发善心的想和这女人谈什么心,向以往那样单刀直入的提问,大家再谈条件就好了。现在搞得这么狼狈,他都不知今晚要怎样收拾这个残局。就这么一直跟着吗?边摇头,边提醒自己一定要牢记这次教训。
嘀嘀嘀,手机响起,丁鸿看了一眼是熟悉的号码:“什么事?这么晚,我们可都是要工作的人。他在?酒吧具体位置?嗯知道了。”
想了想,拨通了另一个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