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灵听信了一帘春梦楼楼主的话,早早的吃了一点东西,给心上人洗了一把脸,爬上了心上人的床。
刚开始的沈灵,还只是中规中矩的并着心上人仰天睡着,可睡到半夜,沈灵似是有些冷;她梦呓似的嘤咛了一声,像一只乖巧可人的猫一样钻进了心上人的怀里。
她用粉嫩的香额,贴着心上人的脸,伸出一只露出半截的藕臂,搂住了心上人的脖子。绣着一对比翼鸟的大红被子微微隆起,她的一条玉腿也搭在了心上人的身上。
都说我爱你,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绝不学痴情的鸟儿;可沈灵不但学了痴情的鸟儿,还化身成了一朵攀援的凌霄花。
只因从小和娘亲相依为命,在世外桃源般的指路山上长大的沈灵,生性纯真,无欲无邪。在娘亲被人残忍杀害以后,沈灵唯一可以依靠的人,只剩下了她的心上人。
沈灵不像小色女一样活泼淘气,无法无天,喜欢胡作非为,也不像白马醉一样巾帼不让须眉,一腔家国情怀,豪情万丈;她只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普通女孩。
她适合生活在桃源里、仙境里、童话里,唯独不适合生活在这个淤泥般的人世间。
或是说,沈灵是一位遗落的天使。不属于这个人世间。
她超脱了世俗,纯真的只想爱她所爱。至于其它的,她不懂,也不在乎。
今天晚上,她在心上人的怀里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自己飞起来了。
飞过许多许多的大山,飞过许多许多的江河;捉着霞光、穿过云端,最后飞入了“长干里”。
长干里,在世外桃源般的指路山上。那是她与娘亲相依为命的地方,也是她与心上人相识的地方。
那儿本来没有名字,只是在沈灵正值豆蔻梢头二月初的年纪里,沈灵无意中读到了一首名叫《长干行》的诗。
那是李太白的诗。
诗里写道: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读到这两句诗的沈灵欣喜若狂,欢呼雀跃的找到了和游龙剑客住在一起的流玉枫。
她将心上人拉到游龙剑客看不到的长河边,让心上人在河石上坐下,来来回回的在心上人面前渡着步,摇头晃脑的将《长干里》吟给心上人听。
她并不知道出生世家名门的心上人,其实早就知道这首诗了。
吟完后,她亲昵着心上人坐下来,挽着心上人的手道:“玉枫哥哥,以后我们就把这儿叫做长干里好不好?”
她的心上人背负着血海深仇,不像她这般纯真,结结巴巴的说了几句,见她嘟着嘴儿不依不饶的样子,最后便答应了她。
从那以后,那个没有名字的地方,就成了她与心上人的长干里。
她喜欢那个地方。
那是她时常想要回去的地方。
她看见长干里的花依然开的漫山遍野。那一场腥风血雨,终究没有让它们失了颜色。
她看见了蓝天,看见了白云,看见了草地,看见了一条好大好大的河。
河对岸那两座山,还是像从前一样遥相对立、高耸入云。
她记得娘亲和她说过:“那上面住着仙人,等我的灵儿长大了,仙人就会下凡…”
她也记得心上人很想去那两座山上看了看,很想找到山上的仙人。
心上人说,仙人能救他的命。
在梦中回到了长干里的沈灵,心里不禁在想:“我现在,已经长大了,仙人是不是已经下凡了…”
她停下身形,立在长河之上,看向那两座云雾缭绕,犹如天柱一般的大山。
喃喃道:“玉枫哥哥被困在了梦里,也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醒来,要不我去山上找一下仙人吧?要是找到了,玉枫哥哥应该就可以醒来了。”
心念一定,沈灵飘身往山上飞去。
也不知道飞了有多高,穿过了多少云层,沈灵渐觉四周尽是云涛一片,山峦、大地不知何时已消失在了脚下。
面对这么一片全然陌生的世界,沈灵心头有了一丝不安;可那股因心上人而起的意念,却让她不想停下来。
两座天柱般的山,还是不见峰顶。不断沿着山岩往上飞去的沈灵,似是一只沧海之蝶,一心想要寻着一处可以停靠的彼岸。
又穿过了许多奔涌不定的云层,无垠的雪白天际终于有了些许不一样的变化。
那变化让白茫茫的云海变得有些发黄。
沈灵察觉到原本灰沉沉的山岩也有些异样,诧异之时不由抬头往上看了看。这才发现头顶竟有一轮诺大的圆日当头照下。
那轮圆日和平时看到的圆日不一样。
平时看到的圆日犹如一个火球,刺目至极,非人的眼睛可以直视,形状也不会很大;而这一轮出现在沈灵头顶的圆日,大的像一面悬在九天之上的巨大铜镜,虽然有光,却黯淡至极。
说的实际一点,这更像是一轮月。只是月发出来的光是银白色的,而这轮圆日微微有些发黄。
没有停下身形的沈灵离那轮圆日越来越近,心中的那股不安越来越重。
纯真无邪的她怕一直这样往上飞,会撞上那轮圆日;到时没有帮到心上人,还给心上人添麻烦那可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