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大约半刻钟的时间。
言风执笔,按照闻天语给予的新思路,再结合自己的一些见解,修修改改后,终于重新写好了一份新的方策。
在仔细审视一番确认无误后,便将手中毛笔置于一旁,随后满意地把身前的纸与旁边的章折并排而放。
做完这一切,他并没有停下休息,而是起身将书桌角落里堆杂着的章折,细细规整好,举手投足间很是严谨。
至于那份被言风单独放置于桌面正中的章折,上面则始终空白一片,未着墨分毫。
因为,就门派规章来讲,即便言风知道此事该如何处理,且已将方策写出,但最终决断,仍需由闻天语亲自来写,言风无权落笔。
书桌后,言风安静地将最后一本章折放好,旋即余光就顺应了内心那甚是强烈的渴望,不自觉地瞥向不远处正闭目养神的闻天语,欲言又止。
在来回纠结了片刻,言风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走到闻天语身前,突然喊道:“师父。”
“嗯。”闻天语轻声应道,下意识睁开了双眼,黑色的眼睛微微转动,当看清言风之时,不禁一脸狐疑,“怎么了,为何用这副表情看着我。”
言风抿唇,垂在腿旁的手,紧握成拳,星星点点的光越过窗沿落进他的眼眸,似有不解,却难以开口。
可好奇与疑惑,填满了他离开房间后的分分秒秒,言风终是忍不住抛开心中顾虑,缓缓呼吸两下后,大胆朝闻天语问道:“贺师叔明明爱着江师弟,可为何在这四年里,却选择了旁观袖手。”
闻天语听后,略微一滞,眼角颤动了下,垂落木椅下的纯白衣摆,于阴影中染上深邃的暗色。
过了几秒,他似回过神般,立刻收敛了自己短暂的失态,带着深深的倦意向后靠去,当宽厚的肩膀展开之时,双眼顺势半阖,遮去眸底的惊异。
“许是因害怕伤害,便选择了逃离。”
静谧之下,艰涩的声音从闻天语喉间字字吐出。
心底对言风的猜忌,才刚刚萌发,便瞬间被信任轻易摧毁。
闻天语扶额,无声呻吟,满脸懊恼,他真是越发冒失了,本想着在自己的地盘上安全,便放松了警惕,却没想到仅这一次例外,就彻底暴露了。
不过,言风向来嘴严,就算知道了,闻天语也并不担心。
言风没有说话,但眉头却越皱越紧,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许久,他才冷静说道,只是语气又沉了几分:“可逃离......并不能解决问题,祸根早已深种,过分戒慎,反而隐患更大。”
“而贺师叔选择的这条路,是最难,且最......懦弱的一条,或许凭借自身坚韧的毅力,能有一丝成功的几率,可就过程而论,躲着,算什么,怯弱者吗?”
闻天语略带一丝讶异地扬了下眉,一脸复杂地抬起头,看向言风。
这话暗藏锋利,自他与言风相识以来,见所未见。
而等他细细体会话中意蕴后,不禁肆无忌惮地大笑出声:“哈哈哈,言风,你这话刚才就该当着贺淮州的面,狠狠甩在他脸上,可能比我的话都要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