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承海身体颤了颤，胡主任后面说的话他统统听不清了，耳朵里一片轰鸣，手中的拐杖似要支撑不住他身体的重量，胡江涛眼疾手快地搀住摇摇欲坠的高老爷子，扶他慢慢坐下，宽慰道：“高叔叔，您放宽心，现在的医学科技不比从前，发达了很多，我们会竭尽全力找出病因对症下药，萧阿姨肯定能早日康复的，在此之前，您要保重好自己的身体啊！”

“爷爷，太晚了，您先回家，今晚我在医院守着奶奶。”高菘蹲在爷爷身边，眼中满是担忧。

在他的记忆中，高菘几乎没见过爷爷失态的模样，保持着军人习惯每天都要锻炼的爷爷外表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年轻多了，根本看不出来他已是一个古稀之年的老人，今晚接二连三的打击下，高承海瞬间就苍老了很多。

“好，我不急。”高承海点点头，声音有些发抖，“菘菘，我先和你奶奶说句话，说完就回家。”

高菘和胡江涛一左一右扶着高承海走到了萧老夫人的病床前，高老爷子轻轻握住萧老夫人的手，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下心情，缓缓说道：“蜀芳，你是不是累了，太困了，都是我不好，让你为高家辛苦操劳了一辈子，要睡一个长长的觉来补眠。蜀芳，你睡够了一定要醒来啊，院子里你精心养护的那株昙花就要开了，我们还说好了要一起赏花的，我等你一起赏。”

一滴泪从萧老夫人眼角流出，高老爷子用拇指为她拭去，“蜀芳，你听得见是吗，你放心，我每天都会来陪你说话，不让你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我答应你，你醒来之后第一眼看见的就一定是我，蜀芳。。。”剩余的话含在嘴里说不出口，只化为叹息。

孙妈也实在忍不住了，十分动容，在角落里拿衣角悄悄拭泪。

也不知过了多久，高老爷子一直握着萧老夫人的手一动不动，高菘眼中酸涩，心有不忍，但还是摇了摇高老爷子的肩膀：“爷爷，奶奶要去ICU了，医生和护士都在旁边等着呢，让小叔先送您和孙妈回大宅吧，车子就在楼下。”

高老爷子点点头，这才缓缓起身。

将爷爷一行人送进电梯后，高菘跟随胡主任一起护送奶奶前往ICU，到了ICU门口，里面的护士长出来和胡主任做好交接后，示意高菘止步。

“小菘，ICU每天下午四点半开放家属探视，每次探视时间为半小时，萧阿姨在里面会被照顾得很好的，我们的医护人员都很专业，你今晚也回家好好休息吧。”胡江涛拍了拍高菘的肩膀，他从小看着长大的男孩现在已经比他还高半个头，变成了独挡一面可以为家人遮风挡雨的男人了，要是小菘的妈妈在天有灵的话，也会十分欣慰的，胡江涛心想。

高菘的视线始终追随着奶奶的病床，直到被门阻隔，才不得不收回。

他看着胡江涛拧着的双眉，知道胡叔叔在担心着自己，轻轻摇了摇头，说：“不了，胡叔叔，我去十八楼的病房里睡吧。”

“也好，是1803房，直接和值班护士报房号就行，都已经安排好了。”

已是深夜凌晨了，胡江涛索性也不回家，转而回到心外科的医生值班室睡觉，他和衣而眠，刚闭上双眼巨大的疲倦感就向胡江涛袭来，他熟睡前的两三秒，心底有个声音叹息着说道，这漫长的一夜终于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