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方说着,木炎抬眸瞥了一眼正只身陷在不可置信及怀疑此话真伪的木风脸上,随即又道:“说来木亦走了多年,但姬妃却迟迟不愿松手,也不愿接受现实,她之所以说这些话,想必也是在记念这唯一的骨血吧......”
话音落下,向来健硕的木风忽觉膝盖一软,滚烫的心像是沉进了冰窟。
他即便心思不够细致,但仍旧能够听出木炎的这番话是有意说于自己听的,是以报方才他辱骂木炎母妃之举。
他本该不去理会,甚至可以凭借自己如今在幽吔的地位随意捏造一个由头,将木炎痛打一顿。
可他之所以不冲动了并不是因为被木炎的话唬住了,而是他太过了解姬妃的脾性。
她本就是一个捏人软肋,擅用人心的主儿,当年他便是在姬妃的一口一个“我儿”中,逐渐迷失,逐渐对她忠贞不悔。
木亦在时,时常不服姬妃的管束,常常忤逆她,所以能够留在姬妃身边的人都是极为听话的。
木风亦是。
故而姬妃允许木炎来此问安,也并非明面上的走动,她必定是看中了木炎身上的可用价值,甚至想如他一样随己所用。
揣度间,木风头皮一阵发麻,下意识从心底处蔓延而来的慌乱到了脸上已然遮掩不去了。
他喉头发紧,没了方才的嚣张,就听木炎在此时开口道:“大哥莫要误会,我之所以来给姬妃问安,不过也是怕她一个不高兴会牵累己身,毕竟我还有母妃和木白需要守护。”
见木风不语,木炎接着道:“大哥文韬武略,战功卓着,父王将幽吔交于您手中亦是迟早之事。木炎心中知自己斤两,功名利禄,人之所愿,但我只想同母妃和木白在幽吔安稳度日,若大哥愿意相信木炎,日后我想跟着您做事,只求来日可凭大哥势力让我们母子三人在幽吔无人可欺,无人敢辱。”
木风眉梢一挑,将信将疑地看向木炎:“你想不被人欺,不被人辱,大可也去为自己谋划争取,凭何要在我身边伏低做小,窝囊度日!难道这些年风餐露宿,受人折辱的日子你还未过够?!”
木炎低声笑道:“过够了!但那又能怎样呢?我本在幽吔就无权无势,无所倚仗,若真因为那点儿私心与大哥斗,怕是还未出手便已经被绞杀了。但凡纷争一起,必有一方失败!得胜,虽胜却带伤,得败,虽败仍可谋起,长此以往,胜败再现,毫无意义!”
“木炎并不愿与大哥争斗,只想与大哥双赢。”
木炎神色虔诚地看向木风,木风也半垂着眼眸紧盯着他,半晌后,木风眼眸微转,眸中的疑虑尽数殆尽,还因方才木炎的那番真挚的言论心中对他生出了一些好感。
他走过木炎走过的路,尝过木炎尝过的苦,所以,他心中自负的认为,木炎索求真的只是为了亲人安康,再也不受人践踏欺辱。
为了表明自己的诚心,临走时木炎将杨清一事告诉了木风,并将姬妃此前两次去请此人重回朝堂之事也一并告诉了他。
木风当时什么话都未说,只是离开时眯眼笑着拍了拍木炎的肩。
待木风走后,候灵费解的问:“世子,您为何要将杨清大人这件事情告诉他啊,大殿下不是叮嘱您说让您努力争取,来日将杨清大人为己所用的吗?若此事真让木风世子捷足先登了,那您岂不是白白将这机会拱手于他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