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玖心下冷笑,菁妃此言无非是想要挟恩以报。
她又哪里是不想娶自己性命,当初药膏投毒一事若不是玄榕将她带回青要山恳求神王救治她,自己早便成了山间冤鬼,还能有机会让菁妃在此时编排威胁。
从前她当真是被猪油蒙住了心,竟还想要同此等下作卑鄙的小人成为一家人。
这方想着,月玖的眉心渐渐拧了起来。
彼时,玄榕的声音落了下来:“昔年玖儿是承蒙娘娘收留,予了粥饭之恩,玄榕心中感激不尽。但若是娘娘要清算这恩情多寡,那我亦不介意与您算清。”
说着,玄榕拿眼尾扫了一下木白:“若是我没记错,木白世子生来体弱,娘娘为了治好他的病不惜典卖所有值钱物件,却依旧不见起色。玖儿被困于岭河苑前,木白世子每日高热昏迷,早已不是久命之人,可娘娘口中所说的妖女,她身上却流淌着这世间最精纯之血,当年若不是因玖儿的心善,将自己的 精血化为药引喂给木白世子,您还能如此刻般享受天伦之乐?”
“事已,玖儿的恩情早便在那时就已经还清,若是清算起来,菁妃三番陷害我神族太子妃,此罪你又该如何偿还?!”
此时,方才还久跪于地苦苦哀求月玖放过自己母妃的木白,却因玄榕的一番话羞愧难当,瘫坐在地。
而菁妃那自以为是的据理力争也如鬼火散尽般一点点的在熄灭。
面对玄榕的严词厉色,菁妃暗自垂下眼眸,不知在想何,可她的神情上却始终带着一抹明目张胆的狂妄。
月玖有些动容的看了玄榕一眼,就听他接着道:“所以,该审时度势,留有余地之人是菁妃你自己,而并非玖儿。即便是没有神族,她的身后也会一直有我,我玄榕绝不会眼睁睁地看着玖儿被任何人仗着所谓‘情义’的幌子,心安理得的欺负。”
话音落下,月玖只觉周身乍开一蓬暖意,将她本还冷寒的心上捂上了一层暖绒。
心念浮动间,嘴角亦随之扬起一抹微不可视的浅笑。
她高兴的并不是此时此境有人站出来愿意力挺自己,而是,身侧之人从一而终都是如此做的。当菁妃以神族,以“情义”来要挟他时,他首当考虑的却不是立场,也并不是要求她大度。
月玖一直以为,从化形开始,自己便是被命运推着向前走的。
她从未想过要做一个识得大体,心怀悲悯的好人,可命运却将她送到了这世间最好最好的人身前,以至于她尝遍俗尘中的万般滋味儿,晓知天理并无纯全后。
却愿意用此刻心中最理智的一方善意为玄榕做些什么,就如同他对自己这般义无反顾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