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神王冷嘲一笑:“如今你倒是越发肆意了,竟将这妖女也带了过来,是在向吾示威吗?”
“父王误会了,儿臣并无此意。”
神王冷哼:“自上回吾帮你解了这妖女身上的毒,你便随她下山再也未回去过,吾算是看明白了,吾这儿子算是白生白养了。”
明明是一向威严之声,也不知是否因被这崖上阴阴冷风卷挟揉碎的缘故,彼时落入玄榕耳蜗时,非但不刺耳,倒是多了些丝丝浮浮的撒娇之意。
玄榕轻眨了下眼眸,即便心中涌动着猜疑,却也因为不习惯,着实没往那方面去想。
见身后久不传来言语,神王又道:“你在幽吔停留了这么久未归,不要告诉吾,你只是为了恭贺幽吔王寿辰。”
“是为了幽吔王寿辰,父王不也是为此前来的吗?”
闻言,神王轻斥道:“都何时了,你竟还欲在吾身前欲盖弥彰。玄榕,你莫要忘了,你一身本事皆是吾所教授,你的那些顽愚的小心思还想要瞒过吾?”
玄榕淡声回着:“儿臣从未想要隐瞒,且那日在青要山,当着母妃种下的芙蓉花海,儿臣已经向父王表明了态度,这条父王觉着离经叛道之路,一直是儿臣要走的。”
玄榕盯着神王的背影,神情不卑不亢,忽而想到什么,接着道:“儿臣心中一直有一问尚不可解,原是想传信与您,又想着不日您便会来幽吔,既然父王您在此,还请您解了儿臣心中困惑。”
神王眸光动了动,没有应声。
就听玄榕道:“有一日儿臣去幽吔王寝殿送奇草,他服丹亢奋时同儿臣说您有把柄在他手中,原本儿臣只是以为幽吔王心智迷离,胡诌的乱言,但随后越想越觉着此事有蹊跷。故而,今日儿臣想要亲口同您求证,幽吔王口中所言可是属实?当真如他所讲父王您有把柄落于他手中?......”
此时,神王依旧背对着玄榕,因此并未瞧见神王的脸色早便随着这番话,沉如这寒夜中的冷雾。
隔了良久,神王才缓缓开口,而方才深浓的情绪早已散去:“如今人人皆知,幽吔王沉溺丹药,神志昏庸,如此一人说出的话你竟也信?玄榕,你若执迷不悟、一意孤行,吾也不会如之前那般拦你,只是你若如此做了,可有想过将神族的立场置于何地?”
“父王当真没有把柄落于幽吔王手中?”
玄榕并未及时回应神王的质问,而是蹙眉紧盯着他的背影再次确人。
“没有。”
随着神王的凛然一声,玄榕才渐松眉目,亦随之回答神王方才的质语:“昔年父王您携带偏颇之心包庇幽吔王罪行,便已经于无形中将神族的立场置于风口浪尖。您以为凭着神族的威压,可以风止浪休,岸到离船,实则在那时,当天道没了公允,而您自以为的掌局,亦已经将整个神族,乃至您自己深困其中。”
“如今,幽吔朝堂飘摇,幽吔王不理朝政沉溺丹药,纵容姬妃干政,滥杀贤德功臣,横征暴敛,致使人心背离,人人怨愤,民不聊生。”
“儿臣想问问父王,这桩桩件件下,您当真还认为您是在扬善抑恶?当真还觉着您当年决断无错吗?”
玄榕面色严正的看向前方,一连发出两声诘问。
但他一番掷地有声地言语,却是随风入耳,并未在神王面容上掀起任何波澜。
就听神王沉吟片刻后道:“当年你神格缺失,于此事并不能够知其全貌,又何来这般疾言厉色,单单仅凭那妖女一人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