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奇的安静。
我坐在马背上,前面是看不见表情的父亲,只是四周都安静的吓人,所有人都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的阵地,已经过了好久好久,久到一只麻雀能轻易的密室而回,我们等了又等,前线却是毫无反应,敌人的营地似乎暗了下来,没有大火,也没有惨叫,更没有任何声音,仿佛一只无声的巨兽,一口吞下了汹涌而入的将士们一般。
天气冷得厉害。
我手心冒着毫无温度的汗水,只有紧紧抓着马鬃,大家的表情都变得出奇的严肃,我也不例外的开始看着那里,心慢慢收紧,这不同于以往的情况让所有人的心都缓缓沉入了谷底。突然,父亲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们走。
身后的士官正要让旗手举起示意进攻,明明灭灭的火光下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是一个摇摇晃晃的士兵,满身血迹,手无寸铁。是我们的人。我看着那个似乎已经失去神志的身影,父亲刚要前行的身子停了下来,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看着这个士兵。是什么悄无声息的消灭了一线部队,还击垮了他们的灵魂。
身影如残风弱柳般的摇晃着走了十数米,突然跪了下来,虽然看着像要倒下一般,但仍如同木偶般被无形的线提住了,他摇晃着,身上铁甲的摩擦声在风中清晰可闻。我愣愣的看着,所有人都愣愣的看着--除了父亲,他似乎已经看厌了。
他没有跪很久。
他当着我们所有人的面,将剑插入了似乎已经饱受煎熬的心脏中。如同一片落叶一般的倒在了地上。滚烫的血流了出来,一时间难言的气氛弥漫了整个部队,士官们喉头滚动,却没有任何人再怒吼着冲出去了。
这真是场古怪的战役。没有硝烟,没有冲锋,没有穿插,甚至没有声音,一切都安静的让人不知所措,让人遍体生寒。摇曳的火光中再次分离出了数个阴影,我已经不忍心再看下去,伴随着几声难以压抑的呼声和急促的呼吸声,我知道营门前又多了几具横死的尸体。
踏踏,几声马蹄,父亲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头也不回的御马而出,我在马背上蜷缩的更紧了。马蹄清脆,没有任何护卫,没有任何信号,他独身一人走出了阵列。在明灭不定的敌营前,他抽出了他的剑。那把不知岁月的剑。
圣剑。
一剑脱鞘,没有任何光华,父亲的手平稳的举了起来,仿佛托起了一幅画一般。
忽的,四下风声大起,一股君临的气息如过往的数月中展示的一般崛起,似乎有低语声回响在所有人的耳侧一般,士兵们都微垂下了头,口中喃喃的祈祷着。这一刻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