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上床睡觉前,魏母还在埋怨,“四儿挣两毛钱不容易,我们又不是不能动不能干,你跟他要钱干什么?还一个月一块钱,你倒是敢要,让他上哪弄去?他连自己都养不起,你是要逼死他呀。”
“嘿,就是要逼一逼他,我要是不管他,以后就真活成只猪了,现在憋住他,还可能掰一掰,要不然,往后,真成大懒汉,你死都死不清净。”
魏老头说的是以前庙后边那个独眼老婆子,那是他年轻的时候,村里庙还没有被推倒,庙后边住着瞎了一只眼的老人。
她的儿子就是当时村里出了名的懒汉,香油瓶子倒了都不看一眼的人,简直懒得可生。懒汉成家前,一直是那独眼老婆子养儿子,一把年纪,干不动活,老婆子大冬天,迈着裹布小脚出去拾柴火给她那懒儿子做饭。
后来好不容易买来一个媳妇儿,生了三个孩子,让媳妇儿孩子养他,可没几年,这媳妇儿跟村里别的男人跑了,孩子也带走了,那老婆子死的时候还在担心自己儿子以后怎么办,眼也闭不上,可真是死不瞑目。
独眼老婆子死后没一年,那懒汉儿子也死了,活活饿死的,死后一个月才被人发现,脚趾上都趴着生出来的蛆。
那场面,让魏老头记一辈子。
而这几年,眼看魏明星越来越不想活,他本来脾气不多好的人,也越来越暴躁,甚至有预感,凭他小儿子这懒的本事,估计也得步上一个“懒汉”的后尘。他这当爹的能不心焦嘛。
魏老头脱了上衣,正在擦凉,“再说,我也没让他必须给钱不可,没钱他也可以给粮食。只要好好干活,别说一个男的拿十工分,他就是能挣七八工分,一年也够分几百斤粮食,孝敬我了。”
“我觉得我这个法子不孬,你别心软昂,这马上娶媳妇儿的人,再不憋他,往后一个大男人真指望媳妇儿孩子去养活他,我可丢不起那个人。”
魏老头不理会魏母不悦的脸,径直上床摇着蒲扇睡觉,明天他还要去给这个不省心的小儿子买刀去,真是这么大个人了,弄把菜刀还得他老子去,真不中用。
老房子,江舟也没睡,她在数钱。
这半个月忙活下来,不算给魏母的五块钱,再刨除花掉的,他一共挣了34.2,连同他之前的余额六毛三分,现在一共财产34.83
看来还得再接再厉呀。
第二天一早鸡打鸣,她就起了,等穿上鞋出门,才反应过来,已经不用去屠宰场干活了。
身体放松下来,江舟打算回去再睡个回笼觉,只是好一会儿,却睡不着了。
心底再次默默盘算接下来的生活,先在家歇息两天,等过了明天下定后,她再接着摸知了猴卖,哪怕一天卖个七八毛,积少成多,也能攒下钱来。
而且也不只是在正邱县城卖,附近还有两三个县离得也挺近,也可以去试试。
另外家里空荡荡的,她也该再添置些东西,至少再弄一个衣箱吧,魏明星原来只有三身衣服,现在还被她撕了一条裤子,但衣服再少,也得有个放衣服的地方,总不能天天在床上塞着,像什么话。
思考在原先住的屋子里,应该有他的衣箱,等今天,她去问问,搬过来用。
至于家里的柜子,桌子,昨天魏老头倒是说了,他年底前结婚的话,这房子里空荡荡实在不像话,会为他再添置些东西。
他们家以前就是木匠,农活不忙的时候,村里总有人找来打床打柜子,魏老头说等交完公粮后,先为魏朝将媳妇娶进门,然后就着手他的事。
总归躺着也睡不着,江舟干脆起来,做饭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