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还是吴新新发现的。
他过来查看磊子伤口时,发现男生不知什么时候已然停了呼吸,体温还是热的。
男生仰面朝上,直挺挺地躺在病床上。瘦弱的身躯显得僵直而无助,两只瞳孔空洞麻木,连死都没能闭上眼睛。
刹那间,说不清是自责还是愧疚,占满了吴新新整个大脑。
才二十来天,身边不断有人接二连三的死去。
从一开始的林大老师同学,到来时路上的徐东,再到母亲,现在又是磊子……
他越想越绝望,仿佛被一根无形的绳索勒住了喉咙,越是挣扎,窒息感就越发的强烈。
整个人陷入前所未有的迷茫中……
周医生却不以为意,一边脱下口罩、手套,一边随意往隔壁床瞄了眼。在他职业生涯里,毫不夸张的说,几乎每天都能遇见死人。
死人对于他来说就是家常便饭。
只可惜死了一个,不然他还能得到双倍物资。
这些天医院缺粮少食的可以想象,刚爆发时还好,屋里面还有小护士们存的苹果、柚子、方便面以及杂七杂八的解馋小零食。
等这个吃完后,才真正是噩梦般的开始!
每日除了葡萄糖,还是葡萄糖!
之所以能撑到现在,感觉都是医学奇迹!
“嗨小伙,那个女孩我救活了,该你兑现承诺了吧。”
成波明显状态不佳,但还是强打起精神拖起脚边的旅行包。拉开拉链,他从包里取出三天左右的食物,交给男子。
周广州紧紧抱住食物,眼神里蹦出前所未有的神采,胖乎乎的脸上,笑的是眼不见眼、牙不见牙。
撕开包装纸,他就急不可耐的往嘴里塞起饼干,两边腮帮鼓鼓囊囊的,好几次差点被呛到,活像一副二十年没吃过饼干的狼吞虎咽样子。
直至三袋饼干、两袋面包下了肚,他才感觉胃里的饥饿感少了点,连带精神样貌也好了许多。
他慢条斯理的拧开矿泉水,往嘴里灌了几口,才开始向他们打听起外面现在的情况。
不知不觉中,太阳渐渐落下了山。
夜色朦胧,楼影幢幢,四下一片漆黑,只有走廊外几盏照明灯从门口透出,隐约映出廊里晃动的模糊人影,显得狰狞扭曲。
在这期间,周医生起身观察了宋墨四五次。女生的三瓶生理盐水也在晚上九点半全部挂完,后面就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只要她能熬过这一夜,伤口没有发炎感染,就基本无大碍。
第二天早上,周医生是在暴力挟持下惊醒的。一睁眼,就瞅到一堵黑黢黢的枪口对准了他。
得亏他这人没有个心脏病、高血压啥的,不然能给男生这出吓得一命归西。
“去帮她看看伤口情况。”
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周广州认命的站起身,来到病床附近。他先是扫了下术后引流瓶,然后小心翼翼地扒拉开创口贴,瞄了几眼伤口。
在他吐出“没有发炎”后,屋内三人都狠狠地松了一口气,本来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