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慕枝像是被吓傻了,许久都不曾说一个字,燕陵尘不断亲吻他的眼睛和挺直的鼻梁,手掌摩挲他的肌肤,蹭得他的脸和脖颈绯红如霞。
若是放在平时,虞慕枝早弹起来抽他一记耳光了。可是现在,他却一脸茫然,任由他揉搓蹂躏,摊平了四肢顺从地承受。
燕陵尘的心理防线终于接近崩溃的边缘。
“我以后再也不会了,我保证。”
“……你理理我。”燕陵尘嗓音沙哑,带着极其隐秘的哭腔,虽然经历过不少大风大浪,说到底只是个十九岁的少年人。
若是羽箭稍微偏离一寸,虞慕枝和燕玉章就会被一起射穿。
虞慕枝已经脱险,他却忍不住预演失败的过程,那些场景越逼真,内心的惊恸就越深一分。
虞慕枝转动僵滞的眼珠子,看了他许久。
“你……很厉害。”
燕陵尘一顿,没想到虞慕枝一张嘴,说的却是这个。
虞慕枝由衷赞叹:“你的箭术也是谢纪凌教的吗?百步穿杨,京城那些贵公子,没一个比得上你。”
燕陵尘抿起唇,心中升起难言的滋味。
虞慕枝说这些,是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他明明吓得这么厉害,却仍在顾忌他的感受……
他将脸颊埋在虞慕枝掌心,没有流泪的冲动,眼窝却情不自禁地湿润了。
虞慕枝肩头一颤,不是怎么这就哭了?
这还是燕陵尘吗?
“好啦。”
虞慕枝揉着他的脑袋,柔声道:“你别哭啊。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丢不丢人。”
“练箭很辛苦。春夏秋冬,从早到晚,每天三个时辰,握着弓箭一动不动。没有一天停下过。”
“刚开始的时候,我摔坏过三副弓,我不知道为什么要练箭,我明明只想待在你的身边。谢纪凌罚我跪,用藤条抽我,他说,我没出息,只会给你丢脸。”
虞慕枝沉默地听着。
这些事情,燕陵尘从来没有跟他说过。
他想当然地以为,燕陵尘作为书中的主角,从生下来就天赋点满,不用花费努力就能凌驾众人之上。
世界上没有那么好的事,即便是燕陵尘,也要付出比常人上百倍的汗水,才有今日一剑穿喉的本领。
燕陵尘低哑的嗓音闷闷地响了起来。
“从前我不明白,今天,我后悔了。要是我当初再努力一点就好了。”
虞慕枝握住他的手指,时光抚平了他手指的疤痕,只留下层叠覆盖的茧子,当初他那么小,就被谢纪凌逼着练武,动不动就体罚,他甚至都不知道。
酸涩与疼惜涨满心底,虞慕枝克制着亲吻他的冲动,换了话题:“燕玉章谋反的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燕陵尘抬起头,亮晶晶的眸子水波潋滟,虞慕枝失笑,好像一只被丢掉的小狗,弄得脏兮兮了才回家。
燕陵尘不知道他笑什么,虞慕枝掏出帕子,擦掉他脸上的污渍。
燕陵尘从头到尾给他讲了一遍。
“程婕妤将造反用的兵胄盔甲都藏在佛寺里,趁着上香的时候与逆贼联络,不过,运送兵器的动静是掩饰不过去的。”
“皇上早有预料,以玉昭仪和几十个暗卫做诱饵,引燕玉章母子入彀。”
虞慕枝有些艰涩地开口:“我也是诱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