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府,没有赈灾吗?”朱家担忧的问道。
小妇人摇了摇头,似乎不知赈灾为何物。
乔松沉默片刻,问道:“何不前往秦国呢?此地距离秦国并不远啊。去了之后,或许会有活下去的机会。”
小妇人愣了一下,旋即脸上露出了惊恐的神色:“去不得,去不得啊!官府的人可都说了,秦人虎狼,去了是要杀头的!”
一听这话,乔松周围的士兵们顿时怒气冲天,双眼之中迸射出了愤怒的情绪。
乔松怔了一下,道:“去秦国试试吧,总好过现在。”
“去不得,去不得啊……”
妇人只是一味地摇头,紧紧的抱着自己的孩子,仿佛秦国是什么地狱一样。
乔松无言了,他心中不由得生出了一些无力之感。
枉他在朝堂上能言善辩,此时却拿一个乡间妇人毫无办法。
苦笑了一声,乔松转身道:“给此人留下一斛米粮,算作她解答本公子心中疑问的报酬吧。”
言罢,他便转身向着马车走去。
秦法不赈灾,自家国内的庶民尚且顾不上,更何况他国?所以,乔松尽管心中不忍,也不好表现出来,只好以这种委婉的方式,变相的救这妇人一命。
至于为何不留下金钱?
很简单,一个带着孩子的妇人保不住。
身后的妇人连连叩头,口称万谢。
“公子,此情此景在灾难之年很常见,甚至犹有过之。这并非公子的过错……”
“犹有过之?”乔松冷笑了一下:“犹有过之又该是何等模样?
是岁大饥,人相食?
还是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短短的两句话,让盖聂倒吸一口凉气,无言以对。
“饥荒自古有之,你又何必杞人忧天。”
“这话好没道理!自古有之便是合理的?”
话一出口,乔松才意识到自己面对的是什么人,连忙住口。
嬴政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也没计较。
乔松带着一抹哀色叹息道:“本公子久居深宫,自小锦衣玉食,有祖母疼爱,有父王信赖,从未见过人间疾苦。
今日一见,方知在本公子看不到的地方,仍旧有万千庶民苦苦挣扎。
倘若今日不是我等经过此地,心血来潮下来一探究竟,那妇人和襁褓中的孩子恐怕再过不久便会曝尸荒野。
管中窥豹,这天下又该是个什么模样。”
“盖聂先生说,这并非本公子之错。本公子认为,此言有误。
这正是本公子之错,是父王之错,是我大秦之错!”
此话一出,石破惊天。
周围的士兵纷纷跪了下来,神色惶恐。
“错在本公子年幼力弱,无法为父王分忧;错在父王掣肘颇多,无法统合大秦上下;错在我大秦经数代先君奋斗,虽终成今日如日方升之秦国,却仍能未早日一统天下!
致使这炎黄大地流血漂橹,灾祸横行!
此乃本公子之错,乃父王之错,乃我大秦之错!”
“卑职万死!”一众护卫齐声道。
“然知耻方能后勇!
本公子欲以微末之身,上报王恩,下佑黎民,一天下,平万世!
不求闻达于诸侯,名留于青史,但求两鬓华发时,回首处,炊烟袅袅,灯火万家!”
炊烟袅袅,灯火万家……
简简单单的八个字,却描绘出了一副人间乐土的模样。
在这战火纷飞的年月,无人敢去畅想那是一幅怎样美好的画面。那就好似一幅只存在于梦想中的画卷,令人向往,却唯恐触之即碎。
短暂的寂静之后,朱家脸上的忧郁蓝面具变成了亢奋的红色,拜服于地口中高喊:“公子大志,朱家愿誓死追随!”
朱家这一举动虽出自内心,却也直接将其他人架在了火堆上。
好在盖聂反应很快,击掌大赞而歌,曰:“
煌煌哉公子,
壮哉我秦公子!
愿公子千秋!
愿大秦万年!
我王万年!”
“壮哉公子!”
“大秦万年!”
“我王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