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16日,法租界巡捕房监室,激烈厮杀。
陈自强所料不错,当普兰登受潘先生所托,所派警察赶到监室时,发现林怀部正被同监室的一群犯人殴打。其中一把精干凌厉的犯人,用一把偷藏下的吃饭的勺子,抵上了无力反抗的林怀部的喉咙,此人正是陈站长按戴老板的意思安排的杀手,来处决林怀部,因为戴老板认为林怀部是卖主求荣之人。狱卒见到后,忙鸣枪示警,威慑犯人们住手。林怀部随即被普兰登派来的警察带出监室单独关押,这才逃过一劫。
因为突如其来的大雨,负责办案的警察还未将核查信息反馈回巡捕房。此时土肥原贤二和周道江带领十几名日本宪兵来到了法租界公董局,要求见普兰登。法国未投降前,日本军人进入法租界要日本的总领馆向法国大使馆申请,才可以进入。现在法国已经投降,两国同属于协约国成员,所以才得以这么快才到来。普兰登一边让赤木一郎把土肥原贤二迎进来,一边请示法国领事馆。
领事馆回复,尽管现在法国已经向德国投降,但法兰西仍然是一个独立的国家,法租界仍然受法国法律的保护,巡捕房也自需要按照法国的法律秉公办案。根据法国宪法第119条规定,法国人民决不干涉别国的政治,他们也不容许别国干涉自己的政治。现在案子还没调查清楚,如果他们想强硬干涉,那就由日本方面请示德国给战败国法国下命令。
普兰登将法国大使馆的回复转述给土肥原贤二,听到要为一个死去的流氓大亨动用国家的力量,大有大炮打蚊子的意味。加上自从谭少良死后,很少有警察再依附赤木一郎,此消彼长,普兰登的权力得到巩固,现在法租界的靠山又是德国,所以日本方面也不再放肆。土肥原贤二拿着一份报纸,盛气凌人的用日语要求普兰登和赤木一郎,严惩杀人凶手林怀部,而后带领周道江和宪兵愤愤地离去。
当天下午,公董局华董以及上海的工人联合会等爱国团体,纷纷前来巡捕房请愿,就连当晚的报纸都称赞林怀部是义士,刺杀青帮头子张筱林为上海市民除害。而出去核实林怀部供词的探员也陆续返回,汇报所调查对象皆证实林怀部所供是实情。至此本案案情事实清楚,再加上迫于舆论的压力,根据法国法律,巡捕房最终判了林怀部15年有期徒刑。
宣判之后因为有潘先生的疏通,林怀部依然被单独关押,再也没有人能伤他性命。两周后的一个深夜,林怀部即被陈志强秘密从巡捕房接了出来,而与此同时一具尸体也被送往火葬场火化,死者名叫林怀部。出来后的林怀部这才知道义弟果不食言,竭力在营救他。
“大哥,你得尽快逃命,有人要杀你。阿彪已经把伯母接到了码头的船上,你们去逃命吧。”说着递给他一个身份证明,身份证明上人叫林义达。
“谁?你们还是日本人?”林怀部接过身份证明后,在副驾上恶狠狠地问。
“日本人。”陈志强无奈地回应道,他不能说是军统,万一林怀部想不开,找军统人员拼命,只会有损抗日力量。
“狗日的小日本。”
很快到了码头,二人下车,陈志强目送林怀部登船与母亲汇合,至此二人再也没见过面。
不久杜先生在上海的两位管家持杜先生的亲笔信来找陈自强,信中杜先生称,伪SH特别市市长傅笑安,现在正密谋抢夺他担任董事长的中汇银行,让陈陈自强替师门除掉始作俑者。
原来二十年前,傅笑安的确在金融界和实业界占有一席之地,其曾担任过民国第一家商业银行——通商银行的董事长兼总经理,后来因蒋宋孔陈四大家族想独霸金融界。他们以“救济金融恐慌”为借口,先后从财阀手中抢走了中国、交通两大银行,以收归国有的名义使之变成官僚资本银行。后又唆使中央、中国、交通三家银行积聚大批通商银行的本票,最后一次向该行兑现,造成挤兑风潮。最终傅笑安被赶出通商银行。
傅笑安心有不甘,恰逢杜先生开办中汇银行赚钱后,又想要入主通商银行。知道内情的杜先生就请傅笑安来坐镇,与通商银行的现有股东们打擂台。有金钱和青帮做后盾的傅筱痷,照猫画虎,利用自己熟知的金融手段,通过多种方式挤兑,促使杜先生成了通商银行大股东。事后,杜先生鸟尽弓藏,给了傅笑安一笔费用了事。
九月十三日,愚园路伪SH市长傅笑安官邸,高朋满座。
“傅市长,你辛苦了,如果能把中汇银行拿下来,我们就可以以现在已经成立的这几家银行为基础,开办我们自己的中央银行了。”说话的正是日伪政府第三号人物——财政部长兼特务委员会主任周道江。
“是的,周部长,如果我们能顺利拿下中汇银行,将其以收归国有的名义,使之变成国家资本银行,届时我们这些官办银行,自然会形成完整的金融体系,与重庆方面的中国银行,交通银行、农民银行等分庭抗礼。同时这些银行作为中央储备银行下属的商业银行,直接面对普通百姓营业。”傅笑安胸有成竹地说。
“好,好,届时我向汪委员长建议,咱们像重庆那边宋小文一样,也成立一支税警总团。”周道江踱着步,两只手相交,握在一起,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原来当年傅笑安被蒋宋孔陈四大家族驱逐出通商银行之后,他帮助杜先生成为通商银行的大股东,本以为杜先生会论功行赏,让他重新掌舵通商银行。可杜先生高鸟尽,良弓藏,只给了他一笔劳务费,丝毫没在通商银行给他任何职位,因此其怀恨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