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22日,赏月晚会结束后的上海杜美路70号,又回到了肃杀的状态。
尚振彪坐在陈自强车内的副驾驶上,借着门口他亲手布置的彩灯灯光,他看到陈自强递给他的那张纸上,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名字。这些人有的他认识,有的他不认识,似乎都是汉奸,还有一些军统出身、中途叛变的,他们原来的站长王天凤和陈恭湃赫然在列。
面对这么多人尚振彪也感到有压力,毕竟现在的上海站只有400多人,即使全部出动,也很难缉拿这么多人,并且还有原来系统内自己的同僚,这些人身手都十分了得。比如王天凤和陈恭湃这两个前任站长,除非身边这个一直照顾他帮助他成长的领导陈自强,亲自出马,否则就算他亲自上阵,都未必有能够将他们缉拿的把握。除了抓捕人手不够、力量不足的情况,还有一点他不解的是哪个方面下的命令?如果是军统局为什么戴老板不直接给他下命令呢?难道是...尚振彪不敢再想,但狐疑地他还是怯怯地问了一嘴。
“强哥,现在我以兄弟名义问你个问题,可以吗?”
“嗯!”得到肯定回答的尚振彪悄声问道:“强哥,你是延安的人吗?抓捕命令谁下的?”
“阿彪,从你跟着我我就告诉过你,我们是革命的中国军人。抓捕命令是戴老板交代给我的,但你知道我的这个淞沪警备司令部经济检查组,只是一个空架子,所以我需要你来协助。”
“我明白了,可是强哥,你知道抓捕对象的数量和难度,我们人手的确不够,还能不能找出其他帮手?”
“明天我从淞沪警备司令部调一个加强连配合你。”
“谢谢强哥。但恕我直言,我觉得人手还是不够。你知道比如这里两位......”尚振彪说着拿着手中的名单,指着王天凤和陈恭湃“他们都是以一敌十的高手,估计只有您能和他们一对一交手,我们站现在这些人,包括您调过来的那些警备司令部里的士兵,根本靠近不了他们。”
陈自强听着尚振彪说完,左手的拇指和中指捏着太阳穴,靠在了主驾的座椅上。忽然他灵机一动,想了一招妙计。既然戴老板能够让自己出面邀请这些日伪汉奸来这里赏月,自己何不依样画葫芦,以军统局的名义邀请这些人去一处地方吃饭,届时趁这些汉奸毫无戒备,形成关门打狗之势,将这些人一网打尽。想及此,他立即坐起来,将自己的计划告诉尚振彪。尚振彪听后拊掌称叹,兴奋不已。
二人计议停当,就从这里分别,各自去筹备。于是在中秋赏月晚会后的第三天,时任军统局上海站站长的尚振彪,会同淞沪警备司令部一个加强宪兵连,共分一百多个行动小组,在陈自强的亲自指挥下,分头拿着印制精美的请柬,按照名单,逐个送到这次要抓捕的的汉奸家中,声称军统局要在愚园路公馆请客,共商国是。因为有三天前的中秋赏月做铺垫,这些汉奸不疑有他,都毫无戒备地拿着请柬,在当晚六点之前陆续来到陈自强指定的愚园路公馆。
当他们进入公馆之后,发现并没有宴席,迎接他们的是公馆周围站满了荷枪实弹的宪兵后,方才发现上当,想要跑时,却被尚振彪指挥着来自军统上海站的特工一一擒拿,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在这间公馆内,这些人也只好束手就擒。这一晚,陈自强陪着戴老板亲自通宵达旦地守在杜美路70号办事处里主持。结果,第一批预定要捕捉的100多名汉奸,只跑了陈恭湃和王天凤。
陈自强发现被捕的人中没有这两人,忙亲自带队和尚振彪兵分两路,直奔二人的公馆。到了之后通过对其家人讯问,得知二人去愚园路公馆赴宴了。陈自强立即明白,这二人叱咤江湖多年,不愧是当过军统第一大站站长的人,他们可能乔装改扮混进了公馆,发现苗头不对逃脱了。遂一边命令上海站的特工们沿途搜捕,一边汇报给戴老板。
原来陈恭湃和王天凤二位军统上海站前站长,深知戴老板的为人,同时对军统的行事风格更是了如指掌,知道不过年不过节,一定是酒无好酒宴无好宴,遂乔装改扮成送菜的和送粮油的,来到了愚园路公馆。二人进入公馆后,发现苗头不对,放下米面粮油落荒而逃。当晚王天凤便乔装改扮混进火车站,和大部分当年东北流亡来的难民一起,登上了北上的火车,一路逃回了北平,后来听到戴老板去了北平进行肃奸,惊慌失措的他自知罪孽难逃,慌不择路逃进了西山的森林之中,过起了茹毛饮血的日子。
由于陈恭湃被捕叛变投敌后,曾到杭州帮助李默邨办过特工学校,对杭州比较熟悉,所以陈恭湃从愚园路的公馆逃脱后,一路乔装改扮逃窜,躲进了杭州。不久又通过秘密渠道联系上了戴老板,向戴老板认罪。其实本来戴老板对于立下汗马功劳的陈恭湃是同情的,自己这次之所以命令陈自强逮捕他,只是因为他在叛变投敌后写了一本《蓝衣社内幕》,戴老板看后,气得在重庆连续几天寝食不安。但陈恭湃通过秘密电台联系戴老板认罪时,声称那本书不是他写的,是李默邨为了断他后路,逼迫他投降,由王天凤捉刀代笔。明白其中缘由后,考虑到此人尚无大恶,后戴老板也就没有深究。
第一次汉奸的抓捕,在陈自强的周密部署下,可以称得上是兵不血刃的一场关门打狗计划。为防止汉奸们逃跑,就在他们抓捕第一批汉奸后的三天后,陈自强带领尚振彪及军统上海站的行动队队员,再次分头行动,又捕捉到100多人。只是这次陈自强没有像第一次那样以邀请他们赴宴的名义瓮中捉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