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孟春点头道:“可不就是!”
父子二人对视无言。
西府北边小院。
萧长空慢慢整理着衣襟,最后仍旧套上黑色长衫。
衣冠整齐之后,萧长空才诚挚地对西首的老年人拱手为礼:“多谢师傅搭救,若非师傅道法高深,我此刻还缓不过来!”
白发、白须的老人,穿着荆地寻常农人的麻布短褐,但他皮肤红润无纹,声音洪亮,完全看不出老态,用鹤发童颜来形容最是合适。童老笑嘻嘻也拱手道:“世子这回冲动了,为了个珠子,身涉险地,须知千金之子不坐垂堂。”
萧长空一愣,他的机密行动,就是父亲也不知道,偏偏童老一清二楚,不但去茶楼接应了他,还替他运功疗伤。难怪父亲说童老能掐会算,能知过去未来,是不可多得的高人。
萧长空再次垂首致歉:“实有不得已的苦衷,才出此下策,望师傅替昊明在父亲面前遮掩一二。”
童老含笑看着萧长空,好像什么都知道的样子:”世子不必过于忧心,好在已经安全回到江南。其实这次蕲州之行,也是你父帅的意思,既然如此,又何须我替你隐瞒遮掩,你大可大大方方在蕲州游玩盘桓几日。”
萧长空皱眉,疑惑问道:“父亲为何要我来此,有什么任务吗?”
“你父亲,欲与李家联姻,为你聘李二爷的嫡小姐为妇。”
少年人立时如点燃的炮竹,焦躁不安:“父亲为何又改变主意,他不是答应让我娶舅舅家的贞儿表妹,他怎么……怎么……言而无信。”
童老敲了敲他的烟锅子,似笑非笑地说:“世子,慎言啊!如果你不想做这个世子,我想大少爷、三少爷会很乐意代劳的,可莫授人以口实啊!李家和萧家同属于兵家,门当户对。且李孟春是大越水军的最高将领,如果有那么一天,水军得多重要啊,世子是聪明人,莫做糊涂事儿。再者那李小姐命格贵重,有旺夫之相,娶她不亏。”
萧长空沉默,他想起与表妹的海誓山盟,想起表妹的病——但这些加起来还是没有另一件事重要——他要为母亲报仇,要叫那个家族的所有人付出代价!如此,他就必须听父亲的,得到权力和地位,他才有复仇的资格。
童老了解地轻叹:“何去何从,世子当熟思,老朽就不打扰世子休息了,告退。”
走在黑暗中的童老,眼明心亮,一切洞知,惟想到白天惊马救人一幕时,他迟疑地放缓了脚步,沉吟道:“那是尊者吗?身形太像了,如果那是尊者,为何不同我相认?他又为什么派我去萧家?如果不是尊者,那他又是谁?”
江南的夏夜,鸣虫啾啾,好不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