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李孟春在外剿匪,李琅在西隆抗敌,来接新婚夫妇回门的是东府大少爷李琪。
李琪是昨日就从蕲州出发的。因接新人回门,必须是早晨去接,蕲州离荆州路远,只有提前一天出发,方可在三朝这天的辰时前赶到萧家。
李琪风尘仆仆地赶到萧家,自是先去老夫人的荣寿堂请安。
彼时,萧家老小都齐聚荣寿堂。众人都穿戴齐整,以示对亲家的尊重。
李琪是李仲夏与沈夫人的嫡长子,也是相貌堂堂的好男儿。他深受乃父影响,喜文,故此有些文弱,远没有李琅健硕,相貌上倒是和李琅还有几分相像,性格也爽朗大气。
瑰月早就翘首以待,说来好笑,她离家不过几日,见到大堂兄一刹那,却倍觉亲切。
李琪给堂妹夫妇一个特大号的微笑,就再不多言,趋向前,恭恭敬敬向谢老夫人深躬作礼。
“姻孙见过老夫人,愿老夫人万福金安!”
“快起快起,佩仁快起,你一路辛苦了!”
佩仁是李琪的字,取玉有五德之一。谢老夫人见到李琪,脸上笑得格外亲切。
“不辛苦,老夫人,今日接妹婿和妹妹回门,这是我这做兄长应该做的。”李琪的优点就是爱笑,看到他的笑脸,总能让人觉得阳光都明媚了几分。
“嗯,你是个好的,一看就是好兄长!秦嬷嬷,你亲领了佩仁下去,略清洗一下一身风尘,稍后荣寿堂设宴,招待亲家少爷!”
“是”
李琪随秦嬷嬷下去梳洗,走时还不忘同堂中众人一一颔首告辞。
谢老夫人满意点头,含笑问萧长空:“昊明,回门是个大日子,你可要认真对待,莫丢了月儿的脸面!”
萧长空就起身,笑着回答祖母:“一应礼物都准备齐全,昊明定好好表现,不至于让月儿在娘家人面前丢脸。”
他边说,边还不忘深深看一眼新娘。
李瑰月被他一看,瞬间弄了个大红脸。加上旁边亲眷们含笑打趣的神情,更令她羞涩难当。但此时,显然不是顾及这些的时候,她忙起身,对老夫人蹲身行礼:“多谢祖母关怀!世子他准备得很妥当,月儿感谢祖母、母亲,还有世子的爱重。”
谢老夫人含笑点头。这个孙媳妇果然很聪慧呢!
只有小崔氏讪讪的,她是真的没有关注过新婚夫妇回门这回事儿。李氏还能提到感谢她,并没有在众人面前落她脸面,倒不像个奸滑搅事儿的。或许,碧玉讲得对,她和李氏其实没有敌对的必要!
巳时,归宁回门的队伍准时出发。
萧长空和李琪骑马。
瑰月同绿蕉、红樱同乘第一辆马车。听雪、听雨、贺嬷嬷坐第二辆马车。后面就是整整五辆马车的礼物和威风凛凛的护卫。这样阵势,也算是浩浩荡荡了。
出发前,萧长空撩了马车帘子,探头进来,温声笑语:“蕲州路远,你坐马车也很辛苦的,绿蕉、红樱好好照顾世子夫人,我们大约要到日暮时才能到蕲州。”
绿红二女应诺,萧长空才依依不舍离去,若不是有李琪在,他还是想同他的妻子一起坐马车的。
马车开始前进的时候,红樱还撩了窗帘往外看,她噗嗤一笑,道:“琪少爷平时文质彬彬的,这骑两天的马,可是辛苦他了。”
绿蕉嗔了红樱:“毛毛躁躁地,还不坐好!我们可是小姐从李府带来的丫鬟,莫跌了李府和小姐的名声。”
“好吧——姐姐现在越发像个老嬷嬷一样啰嗦了!”红樱不满地鼓起腮帮嘟囔。
绿蕉却有些忧心地看着红樱,欲言又止的样子。
“好了好了,她也没说错,琪哥哥这次的确是辛苦了,骑马在蕲州与荆州间打个来回,对文人来说,的确辛苦!”李瑰月为红樱说了句。
“小姐,不,世子夫人,您就惯着她吧,早晚惯出个事儿来!”
这话红樱就不爱听了,她寒了小脸,问绿蕉:“绿蕉姐姐,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惯出事儿来?我还能做对小姐不利的事儿来吗?”
见二人居然越说越认真了,瑰月打圆场道:“好了好了,你们都是我的心腹,怎会做对我不利的事儿呢。莫随意几句口舌,就自己人起了嫌隙。”
绿蕉欲言,想想还是闭口。她能告诉小姐,她看到红樱一脸恋慕地偷看世子爷吗?显然这点儿事儿不足以拿出来说道,但如果不制止红樱,任由其发展,将来是个什么光景就不好说了。算了,还是私下里找个机会警告一下红樱吧。
瑰月见二女消停,便放松下来,在马车粼粼声中,进入了梦乡。她昨晚的确没有睡好。
白袍滚金边的男子,在金色晨曦中逆光而站,看不清面目。
李瑰月却觉得这个很熟悉,美人哥哥?
男子扭过头,半侧了脸,却不是美人哥哥如玉的面庞,而是副寒光闪闪的面具。
“墨玄,是你么,你怎么换了副面具?”
男子并不答她,只在晨光中静静矗立,风扬起他衣袍,翩然若仙。
瑰月想靠近些,那个男子的身影就开始扭曲,最后又变成一个女子的身影。
女子回头,赫然是男扮女装的墨玄!
女装的墨玄满脸血泪,孤绝地问:“你怎么就嫁人了?你忘了我吗?我在水里泡着,好冷,好冷,你却做了别人的世子夫人,你如何对得起我呢?!”
心如针扎,窒闷疼痛,李瑰月难过地按着胸口,大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以为你死了,对不起,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