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过后,天色渐渐昏暗下来,远方的倦鸟已然归巢。
谢蔺之惨白的面容与殷红的血迹相互映衬,生机一点点的随着血液的流逝从身体里逐渐抽离出去。
只听人似是喜悦的语气,说道,“阑哥……这一次,我没来晚……我……护住你了……”
兆阑双眼紧闭,神色痛苦,两臂搂抱着人,声音压抑到极致的呜咽。
如浪潮般翻涌的痛苦向他席卷而来,心中更是有无限的悔恨,可事已至此,他除了哀求,竟什么都做不了。
“别死,求你不要死……”兆阑声音满含悲痛,眸色血红。
谢蔺之嘴角扯出一抹微笑,唇边的血丝滑落,“哥,下辈子……我干干净净来见你……你喜欢我,好不好?”
兆阑狠狠摇头,声音涩哑,语气急迫,“这辈子我就可以答应你,你坚持住,药!对,还有药!”
想到这里,兆阑去扒拉身上携带的补气血的药丸,却被人忽的打断了动作,小瓷瓶掉落在地,滚下山坡,兆阑心急的想去拿回来。
“不用……麻烦了……来不及了……”谢蔺之嘴里呕出的血液更多,听到了兆阑的话,面上的神色更多的是释然。
兆阑不听,痛入骨髓,精神趋近恍惚,声音流露出决绝之意,“你死了,我绝不独活。”
谢蔺之笑了,身体里忽然有了些许力气,急喘几声,反手推开背后兆阑输送真气的手,另一只手拽着人的衣领将人压下来。
“阑哥,我想……亲你一下……”
兆阑身体僵直,就这么被人硬拉着衣服弯下了身体,只可惜这般强迫自己的人却在即将触到所求之物的时候,骤然失力,染血的薄唇吻在了兆阑的颈间,弄的人衣领一片血糊糊的泥泞。
谢蔺之的手臂忽的垂落下来,气息几近于无。
兆阑眼眶酸涩,嘴唇张合却不知该说什么,他甚至怯懦到不敢低头往下看。
谢蔺之就这样闭上了双眼,嘴边还有着未尽的笑意。
兆阑声音嘶哑,无声的哀吼,紧接着喉咙泛起腥锈味,胸腔一痛,吐了口黑血,随之失力栽倒在地上。
侧躺在地上,兆阑目光不可避免的落在谢蔺之恬静的睡颜上。
他只是睡着了,他没有死。
兆阑抓握住谢蔺之的手,与人五指交握,泪水自眼眶里,顺着脸颊斜着缓缓滴落。
“我……喜欢……你……”
只可惜,已经失去意识的人听不到了。
兆阑面容染满了血迹,表达心意的话一经说出,往日里谢蔺之总是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自己后面的画面像走马灯一样一幅幅闪过。
被自己摒弃,强迫无视和不在意的感情尽数涌上心头。
实在太疼了。
更多的是心疼……
兆阑闭上了眼,意识陷入昏沉。
石室内。
爆炸过后,整间屋子一片狼藉,门口处被炸开了一个大洞,露出了外面昏黄的天色。
巨大的震动令人陷入短暂的昏迷,柳眠锦睁开眼,身体的感知苏醒,没有任何疼痛。
意识逐渐清晰,柳眠锦心脏砰跳起来,无限的惶恐升起,促使人撑着身体坐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是被人揽着的。
所有爆炸时激起的石板碎屑都被身前的人挡住了。
眼前光线昏暗,柳眠锦试探的伸出手去摸,却人腰间触碰到一手的粘腻。
“王爷?王爷!”
柳眠锦伸手去抱面前的人,身体因为心头聚起的恐惧而止不住的发抖。
这几声呼喊得到了应答。
梁允骁呛咳几声,声音很低,问道,“我在,别怕,你受伤了吗?哪里疼?”
柳眠锦脸上沾染了泥灰,手指碰了碰梁允骁腰间的的伤口,语气担忧,“您受伤了。”
梁允骁是半蹲在地上的,这会儿醒了,便伸直胳膊推开了背上压下来的石板,带着柳眠锦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