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子江来了兴致,他也凑了过去,头架在卿泠的腰间看向睡着的季无名,“谁能想到,在战场上杀伐果断、用兵如神的凰语将军竟是个还未及笄的姑娘呢!若不是刻意想起,谁也没办法将这几个字同她关联在一起吧!”
木子淮看着两人都盯着季无名,嘴上也是不饶人,“阿名争气,不像你们两个,作为师兄师姐的,都没阿名乖,天天斗嘴个没完。”
木子江看了眼睡着的季无名,心里默念,今日是因为不想吵醒季无名才不反驳皇兄,卿泠面上通红,她哪有天天和木子江斗嘴。
木子淮挑眉,他想起来了,昨夜木子江可是————
心下好笑的看向两人,其实这样也挺好的,想起早间季无名说的那句话,如果他们不是他们大概就真的如木子江所说浪迹江湖,最后再找个世外之地隐居,倒也算不枉此生,只是世事弄人罢了。
拿起手上的书,木子淮不去看小声耳语的两人,只在心里盘算起了朝事,虽说是停朝,可这事还得是他来盘算,正如他方才所说,不能让季无名在西北的奋力拼搏白费。
————————梁王府
下人禀报梁正贤夫妇俩回来的时候,老梁王和雷氏早已经端坐在了慈安堂里了,老梁王心中有疑惑,曹嬷嬷正巧在一旁问道,“可要让王爷和王妃来一趟?”
老梁王心里有疑惑,没有丝毫犹豫的,“去请。”
雷氏在旁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的样子让老梁王看向她,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梁正贤早知道会有这么一遭,杨若柳叹了口气,“去吧!”
梁正贤莞尔一笑,安慰着妻子,“虽未曾见到阿月,可现下确实知道了她没事,以后的事,咱们慢慢来。你夫人昨晚一夜未眠,先回房休息,父亲那边,我去就行了。”
成亲多年,梁正贤今日的所作所为已经远远超过杨若柳所认识的那个梁正贤了,她心下虽有疑虑,只是如今她见了老梁王夫妇的确是心有隔阂,也罢,她点点头,“那我就先回房了,今日有违家规之事不只是你一个人做的,也有我的一份,你别自己担着。”
梁正贤温柔的亲吻了妻子的额头,“没事,去休息吧。”临走时看了眼宋嬷嬷,宋嬷嬷会意,将站住不前的杨若柳扶走了。
梁正贤有心事,自然走的也不快,曹嬷嬷虽是心里着急,却也不敢多催,今时不同往日,明眼人谁都能看出来这王府要变天了,梁正贤今日的做法已经是在明明白白的告诉老梁王夫妇俩他再不是那个唯命是从的乖儿子了。
料谁也想不到,丢掉的孩子成了这四海之内唯一一个女将军,曹嬷嬷摇摇头,当真是不知是福是祸————
梁正贤一路想着事情,还是曹嬷嬷的声音让他意识到自己已经到了慈安堂。
深吸一口气,掀开帘幕进去,往日热闹的慈安堂如今里头只有老梁王和雷氏,出乎意料的,没人问他今日进宫没有上报之事,
“拜见父亲母亲。”
“起来吧。”简单的行礼过后,老梁王见梁正贤依旧站在原地,也没坐,他心里明了,也没再提。
“进宫了?”老梁王装作不经意的问道。
“是。”梁正贤如实回答。
老梁王倒是没想到他如此坦诚,看来这个儿子,这回是铁了心了,“见到人了?”
“没见到。”老梁王并不意外,“陛下找你们夫妻两个说过话了?”
梁正贤并未说话,可这样的沉默让老梁王更加确定心中所想,“老大,你应该知道,无论如何,梁王府始终是一家人。”
这话是在点他了,·然而梁正贤只是微微一笑,“阿月是我的孩子。”
“她是季无名。”老梁王沉吟片刻,还是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这是事实不是吗?
梁正贤抬起低下的头,“无论她叫什么,有什么样的身份,在我面前,她只是我的女儿,仅此而已。”
老梁王摇摇头,“天真!”
“久坐高位,父亲与母亲都一样,觉得阿月当日进梁王府别有所图,心中谋算千万,却又告诉我梁王府里的人才是一家人,哼!”梁正贤冷哼一声,随后笑道,
“可我不是父亲,阿月是我的孩子这一点,永远不会变,至于朝堂之上,父亲,我永远忠于大盛。”话音刚落,旋即转身离开。
“他怎么————”雷氏不敢相信,这真是自己的儿子,转头却发现老梁王也起身准备离去。
她满脸疑惑,怎么这一个两个的都那么奇怪?
老梁王沉着脸离开,梁正贤的最后一句话,分明是……
他承认,自己绝非是杨忠那样的忠诚之辈,年轻时在战场上抛投洒热血是真的,他也有意气风发的时候,可封王以后,肃王和杜有为让他心灰意冷,心中万点想法,最后只选择了一条路,那就是保下梁王府的命。
虽没了从前的绝对忠诚,可他也没有过其他念头,不然他怎么会和木子淮站在了同一条线上,可是,梁正贤又怎么会知道?
木子淮?他吓出了一身冷汗,如果真是他,那么他又隐瞒了多少算计?
老梁王不敢再往下想,如果所有人都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样,那么身为帝王的他到底该是什么样的城府,才能颠覆这已经满是算计的表面?
梁正贤其实从未想过这些,他的一生平坦至极,老梁王从小就叫他忠良之道,木子淮的一番话看似毫无厘头,可是每句话又在提醒他,什么叫“封锁消息”,那句“很多”又指的是什么? 除了冤枉季无名的事,梁王府还有什么值得季无名去做的,甚至要封锁消息?
他不得不往老梁王的身上猜,可是越想越不对,方才那一句,不过是他脑子里一闪而过的念头诈老梁王的,可是他没想到……
是真的吗?
远在皇宫的木子淮似乎心情很好,卿泠和木子江都以为他不会对梁王府做什么,事实上他也的确不会做什么,这样的人还用不上他亲自动手,先看一场戏难道不好?
这不比一道圣旨来的惩罚有意思?
木子淮看着手中的书,心思又畅快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