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永乐的态度很清楚,不去申城,还是想去当兵。
苏小舅明白小儿子的意思,看着媳妇有点着急,帮着解释:“他命带七杀,适合干武门。要是不当兵,那也是留在家里去船上讨生活。他的命,天生干不了清闲的。那申城的工作再好,只要是个坐办公室的,就跟他无缘无分。”
白荷花有点不高兴:“人家说,‘人定胜天’,那你怎么解释?”
苏小舅摇头:“倩丫头,给你舅妈解释一下。”
姚倩去到小舅妈身旁,一边帮着生火,一边解释:“小舅妈,那个词的意思,不是说,‘人可以战胜老天’。”
其实这个词真正的意思,姚倩也是跟着小舅学玄学后,才明白的。
天、地、人这三才,决定了事物发展的规律,人有先天的天命,可后面的地和人,还是自己可以改变的。
姚倩又说:“像永乐哥,他的八字金多水少,喜水来做食伤,能让他的能力发挥出来,就是泄秀。水又能润他的金,形成金白水清的格局。”
正好,小表哥出生在海边多水的地方,对他来说,正好。那假如,他的出生地变了,出生在中原地区,那就是‘土埋金’,小表哥可能很难有出头之日。”
那说起来,这‘人定胜天’,就是人知道了自己的先天不足,搬个家,换个适合自己的地方住,运气转好了,那就是胜过原命局的天命。”
小舅妈应了一声:“倩丫头,你说的我都明白。我就想着,你大舅妈花了钱,舍了脸皮,好不容易弄来的工作,就这么放手让出去了,多可惜啊!”
姚倩:“您别想太多了,小表哥去了申城,他要是不乐意,那以后能有什么出路?关键要他自己乐意吧。”
小舅妈笑了:“我一把年纪了,还不如你这个小丫头想得开。看来,跟你小舅学的东西,都学进去了?”
姚倩笑:“是小舅耐心,我现在会背不少东西,会背的那些,对应的字,我也会认,只是还不太会写。就算我上学,也学不到这么多。”
小舅妈:“学校里也不教这个啊!哎,阿宗去申城,请假好几天,老师没说?”
姚倩摇头:“什么都没说。他们都快停课了。一天只上半天,下午劳动。哎,真是浪费时间。”
小舅妈啧她一声:“可不敢乱说话。你是小孩子,也不敢这么说。甭管怎样,咱们一大家子,都有出路,都有事情做就成。咱们管不了那么多。”
白荷花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一大盘子烧鱼块,很快出锅,正好锅边上热了一圈干粮饼子,她又单独装了一小盆。
院子里就有个小饭桌,白荷花将东西放好,招呼大儿子吃,又让几个孩子一起吃一点:“你们姐妹三个,也都来吃,正是长身体呢,睡前吃更好,还不浪费。”
她将绿豆汤的搪瓷小盆端过来,又给大儿子拿了个碗:“喝水,还是吃底下的豆沙,你自己盛吧。对了,钢蛋,那姓徐的一家人还有消息吗?”
姚萍捏了三个饼子,分给大姐和小妹,又问外公外婆吃不吃。
苏外公和苏外婆都摇头:“我们年纪大了,晚上吃东西,容易积食。你们几个吃。”
那边苏永翰猛喝了一口绿豆汤,润了润喉咙,才开口:“没听说。我本来就不认识她,自己打听了我的事,不服气还造谣,也算间接帮了我的忙。”
苏小舅问:“你今天回来的急,没来得及去换粮食吧?”
苏永翰突然想起来,给弟弟派活:“苏永乐,外面草垛底下,你去拎回来。我刚才走到外面,就看院子里坐满了人,我在外面放好粮食等了片刻。”
苏永乐出去提粮食,一袋子三十来斤的普通面粉,颜色不是很白,不过也算是精粮。
他提进来,乐道:“爷奶,有面粉,咱明天一早,包饺子吃吧?”
苏外公苏外婆吃什么都行,都点头同意。
白荷花:“咱们托了你小姑家的福,要不是有那条小渔网,哪有这么方便的鱼肉蛤肉吃?正好韭菜能割一茬,再放点鸡蛋蛤肉,包蒸饺吧。”
她说着话,就去院子菜地里割韭菜,又特意拔出几根大葱,说道:“爹娘,我单独给您两老,包一份大葱蛤肉鸡蛋的吧,韭菜吃多了烧心,他们年轻人吃多少无所谓,可爹娘要注意点,尤其是爹年纪大了,不能这么吃。”
两位长辈也都答应。
两姐妹吃完了手上的饼子,也去帮忙摘菜。
那苏永翰又说起县城里的新闻:“对了,县里出了一件大新闻。货运站的司机,回家发现两个儿子都是别人的。他老婆还不承认……”
原本他说完这些,等着大家问他后续,结果抬头看到大家的表情,都很理所当然,好像一点都不意外。
苏永翰满脸问号:“……有人跟你们讲过啦?”
姚宁嘴巴快:“大表哥,那个司机来找过小舅,还是我们几个给带的路!”
苏永翰被呛到了,咳嗦了几声,突然福至心灵:“爹,不会是您给指的路吧?不然,那司机还发现不了?”
苏小舅:“确实有这事。倒不是为了他家的螟蛉之子。而是为了救他一命。”
众人一听,心里都是吓得一跳,除了苏外公:“嗯,事情过了,老二,你说吧,不过都别在外面说。”
苏小舅讲故事是顺带的,教徒弟才是正经的:“倩丫头,小舅考考你,从面相上,怎么看人死期大限?”
姚倩想到小舅顺带教她的相术:“看气色。看人要倒霉了,一定有黑气,黑气在脸上哪个宫位显现,就对应着这个人的哪个亲人有灾。”
苏小舅引导她:“你再想想看,那胥同志,你还记不记得他的气色?当时我可提醒过你的。”
姚倩记得,小舅当时提点过她:“那人脸色是个‘干枯’之色。跟普通人的‘润’色,完全不一样。那胥同志的头发,我记得有点像枯草?”
别人不太懂,又问:“枯草?枯黄的头发?”
苏小舅解释:“不是。你们看不出来。但是普通人,头发都会出油,带点油光。”
苏永翰抬扛:“爹,我头发每天都打肥皂洗,我头发不油。我看到同事小张天天一头的头油,我就难受,每天早上非洗头不行。”
他说着话,还颤抖了一下。
姚倩忍不住笑了,大表哥这是被迫得了强迫症!
苏小舅指指大儿子,又说:“头发再干净,那也带着亮气。你们没有这个慧眼,说了,你们也不懂。”
姚倩点头,当时快到县城了,就看到胥同志上车,她只看了一眼,觉得这人看起来有点奇怪,也没多想。只是他的下巴让人过目难忘,下巴后缩,特别明显。
苏小舅又趁机教徒弟:“倩丫头,你能看出来,这点算是你学到手了。还有一个,人的子女宫在眼睛下面。”
姚倩点头,又问:“小舅,那就是眼袋的地方?”
苏小舅:“是。这个地方才是子女宫。那胥同志的子女宫颜色暗淡无光,说明他有孩子,可孩子不是亲生的。以后,你看多了,打眼一看,就能做到铁口直断。”
算了算日子,苏小舅又说:“昨天芒种,这个节气过了,胥同志还活着,那他这个死劫,算是躲过去了。倩丫头,要是现在你再见到他,你就能看到,他的气色会变,变成‘死灰复燃’的象。”
姚倩问:“小舅,你这算不算给他逆天改命?那对你有没有坏处?”
苏小舅摇头:“我看出来了,可我没说,他也没往这里想。我们都没提到‘生死’,这样我就不算‘泄露天机’。”
姚倩点头,小舅这样做,算是在老天爷面前作弊了。当事人没想到生死,小舅也没提到生死,只是用了个别的借口,让这个人主动去破局。
苏小舅又说:“他这个人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是个良善之人。我觉得他就这么等死可惜了!还有我看出,他的命宫,还没完全‘干枯’,应该还有一线生机。”
再加上,我看出他的困局,就在子女宫上。那这样说来,多半是子女给他引来的杀身之祸。所以,我就想,倒不如提点他一两句,让他主动去揭开迷雾,说不定就能破灾。不管怎样,能救就救,不能救,那就真是天命难违。”
舅甥俩越说越来劲,苏小舅还趁机教了些别的相术知识。
至于说为何苏小舅说胥同志是个良善之人,他也有根据,比如:“眉毛适中不浓,五官距离适中,没有挤在一起。天仓饱满……”
那边白荷花将韭菜洗好了,只说第二天早点起来包饺子,让老大吃了饺子再回县城去上班。
第二天一早,苏永翰吃过饺子,又装了一饭盒煎饺,带着当午饭。
正好,早上有趟过路车,经过国道,他坐上车,能直接到县城。
长途车经过石磨大队,上来两个中年大姐。
售票员大姐天天在这条国道线上跑,时间久了,对这国道两边的村落都很熟,对经常坐车的人,也都脸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