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个,白富贵特意提到自己的祖籍:“听我爹提过,我们老家那地方,叫聊湖,芦苇席子特别出名。我们家也就是普通农户人家。家里祖传的手艺,就是编席子。”
说到这个,柱子娘倒是奇怪:“可当年爹娘都还在,那会也没见他们编过东西啊,这国道西边的池塘湖泊边,那么一大片芦苇荡。”
白富贵:“你别打岔。后来有人来家里问爹,有没有捡到一个褡裢,里面是他东家让他来进货的货钱,不是他自己的钱。”
白大川只一口咬定,自己没捡到什么褡裢,更没见到什么钱。
那人还苦心解释一番,说东家信任他,第一次将这么多钱交给他来进货,要是这次事情顺利,以后他来了这聊湖地界,一定优先收购他们家的席子,还额外多算钱。
白大川,只坚持说没捡到,还不耐烦的将人给赶出去了。
白富贵当时亲眼看到,那个男人一下子变得垂头丧气,出了白家大门,也不知往哪里去了。
白大川倒是松了一口气,这钱要是大户人家的,说不定自己拿了,也要吐出来,大户人家得罪不起,人家有钱有势,自己哪是人家的对手。
可这人,这就是个来跑腿的伙计,都找到他家里来了,看他不承认,也毫无办法。
说起来,白大川是在哪里捡到这褡裢的呢,也就在村口那茅房里。
这里时不时就有来收席子的外地人,当时的保甲就在村口搭了个茅房,茅房出来不远处,靠路边一户人家,还开了个茶棚。
这丢钱的伙计,第一次被重用,一路上就特别小心,特意将褡裢系在了裤腰上,跟裤腰带绑在了一起,上面又穿个宽松带补丁的大褂,别人也不知道他身上带着这么多的钱财。
是人都有三急,这伙计正好要去茅房,就将这褡裢从腰带上解下来,搭在茅房土墙上。
只是厕所上到一半,就看到有人在土墙外,将褡裢给拿走了。
他追出来,那茶棚里的人也看到了,告诉他,是白大川拿走的,让他去找。
一个外地人,去跟一个本地人要东西?谈何容易。
白大川仗着这人无权无势,愣是不肯承认。
白大川原先还以为,这个伙计要是去告官,他大不了就还回去。
他在家里忐忑了几天,结果没人上门,他也就安心了,觉得这钱能留下了。
只是几天后的一天早上,村里有人去水边砍芦苇,发现水面上浮着一个人!
那人脸朝下,也看不清楚是谁。
一时间村里的人都跑去看。
保甲让人把尸体拉上来,可早就肿胀变形,认不出来了。
可白大川认出来了,这是那上门讨要褡裢的伙计,身上那衣服他认识!
顿时,白大川出了一身冷汗。
到底是乡下人,也没见过什么世面,担心自己这下子,是摊上了人命官司,想到反正有那么一大包大洋,就撇下家业,连夜带着妻儿逃走了。
白富贵讲到这里,咂摸了一下嘴,现在说起来这些往事,估计他也觉得没脸:“爹带着我们,一路南下。走了很多天,后来就来到了这里。到了白石猴,我爹觉得亲切,就停了下来。”
后来,他还给保甲送了一块大洋,请求在这里安家落户。我们一家也就在这里住下了。”
屋里众人听完,一时间也没人说话。
到底还是柱子娘忍不住,问苏小舅:“他姑父,这个事能办吗?以前我不知道柱子爷爷的这些事。现在咱们知道了,我给他烧纸供奉香火,让柱子以后世代记着,以后的孩子也给他供奉香火……”
柱子娘把她能想到的法子,都说了一遍,眼巴巴看着苏小舅,希望能听到认同的话。
苏小舅摇摇头:“是人都有灵,这个人临死之前,一定是万念俱灰。他死前一定对你们家下了诅咒。这个诅咒没有人能打破。”
这个诅咒是什么,不用他明说,白家人也都明白。
还能是什么?但凡被逼的活不下去了,哪个不是咒骂那害人的,甚至连这人的祖宗八代都问候一遍?
白富贵脸色很难看,声音也颤抖:“那就真没办法了?”
他说着话,竟然想起来给苏小舅下跪。
被柱子拉住:“爹,我来给姑父跪下。这个事不是您的错。”
苏小舅也连忙转开身子,并不受他的跪:“千万别跪我,跪我也没用。要想还听我说点什么,就先坐下来。”
莲花完全接受不了。
她觉得自己受了无妄之灾:“小舅,您说我从小到大,没做过亏心事,这爷爷做下的事情,怎么就到了我头上,让我也无儿无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