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美的余晖中,李莲花一直注视着这轮红日。
看着它高高挂在头顶,又看着它逐渐西落。
细碎灿烂的阳光落在李莲花的瞳孔中,又是一片绚丽落日。
他就这么坐在漆木山的墓碑前,一壶酒从温热喝到了凉彻。
李莲花想对师父说些什么。
可是,他又能说些什么呢?
他用力地吸了一口气,使劲揉了揉自己的脸。
滚烫的热度收拢在掌心,李莲花终于拱起脊背。
他细瘦的蝴蝶骨在单薄的棉衫下,顶出两道轻微的弧度,恍若被折断了骄傲双翅的大鹏鸟。
李莲花的呼吸声由轻到重,又由重到轻,反反复复地犹如他那颗跌宕起伏的心。
“拿着。”
绿盏的声音传来,同时一个重物伴随着破空声扔了过来。
李莲花直起身子,下意识地接住。
是少师剑。
他年少之时得了此剑,打败了不知道多少个对手,却因为东海一战遗落十年,最后又通过乔婉娩重新回到他手里。
下山前,李莲花曾经手持少师剑,对师父漆木山发下宏愿:
“少师剑,专斩宵小。我李相夷要一辈子行侠仗义,诸奸惩恶!”
这句誓词犹在耳边,但师父早已驾鹤西去,少师也蒙尘多年。
“绿盏……”
细小的声音,终于从李莲花找回说话能力的口中溜出。
明明是已经不知道说了多少次的名字,此刻说话的人却仍是颤抖着,拐出了十七八个弯。
绿盏几步走到李莲花面前,“我以为,你只是需要一个时辰。”
李莲花握着少师的手,有轻微的打滑。
绿盏的眼神溜向他的手,没有忍住还是叹了口气地走上前,用自己的手包住他的:
“虽然我知道你不想踏足江湖,但现如今想要查清楚你师兄的事情,你就不可避免地要卷入这场纷争之中。
不管你多么不想承认,李莲花,你血液里就流淌着剑客的血。是剑客,那就有剑客的振作方式,所以我给你带来了少师。”
李莲花微微一顿,手心紧紧贴在少师剑冰冷的剑鞘上。
“把一切都发泄出来。”绿盏松开手,轻声说道。
“好,”李莲花开口,“你让开一些。”
绿盏脸上终于有了笑意,一个飞身便跳上了远处的树尖:
“来吧,让我看看你还有当年的几成功力!”
李莲花握紧了少师剑:
“那你可得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