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蓝颂楷离开后,蓝冠华拉了一把椅子坐到病床前,看了一会儿他苍老的手,轻轻握住。
小时候的那些事,一桩桩一件件疯狂向他袭来。
饶是他五十多岁了,幼时的记忆他依然记得清晰。
“我两岁多,你就让我背三字经,弟子规!因为背错了一段,你一脚把我踹倒!我哭着扑到你怀里,可你一把推开我,让我继续背!背不会就不给我饭吃。”
“三岁,我不光要背会千字文,还要认识那些字,记不好了,你就让我跪祠堂,用戒尺敲我的手心!”
“五岁,在私塾班里考了第二名,你让我在祠堂里跪了三个小时!”
“八岁,因为不小心打碎了你的藏品,你用鞭子抽我!我高烧三十九度,你还是坚持让我在祠堂里跪上一天!”
蓝冠华的手抖了一下,眼圈泛红。
“我二叔看到我总是笑呵呵的,他喜欢抱着我,我也喜欢他的怀抱!小时候有一段时间,我经常希望我是二叔的孩子!后来大一点,知道你持家不易,蓝家继承人不好做,以为你的严苛只是想把我培养成材,心里也放下了怨怼,我努力学习,经营家业!我想成为你的骄傲!我相信你,就像相信每天太阳总会升起一样!”
“你从来没有给我过过生日,可后来我发现你会给高希林过生日,你会用慈爱的眼神看着他,可那种眼神在我身上,从来没有出现过…”
“你不知道我有多累!我想停下来,可停不住……”
蓝冠华突然泪流满面,趴在床上,不再出声,只是肩膀有些轻微抖动。
良久,他坐起身,再次恢复沉静。
第二天九点,蓝邱笙慢慢睁开眼睛,看到笔直地坐在床边的大儿子,内心感慨万千。
两个人对视一眼,相顾无言。
半晌,清冷的声线传来,“有什么不舒服吗?”
蓝邱笙哑着声音,“没有,好多了!”
蓝冠华起身去喊医生,检查了一番之后,老爷子身体状况良好,没有大碍,医生交代可以出院回家。
蓝冠华扶着他走到车上,这二十多年的岁月里,两个人第一次离得这么近,有了肢体接触。
蓝邱笙心里无限凄凉。
“启明,以后老太爷还住后院,不能随意走动,再配两个全科医生住进家里!”
“是!”
蓝邱笙听着他的安排,默不作声,这个时候他还能说什么呢!
他现在身无一物,恐怕高希林哪天发疯,会要了他的命,留在家里不出去,可能是对他最好的保护。
蓝邱笙看着离去的大儿子,突然大喊,“冠华,颂楷!保护好颂楷!”
蓝冠华回头,神色冷淡,“我儿子我一定会保护好!”
他回到东院书房,蓝启昀已经等在那里。
“先生,信息部传来的消息,之前院里的监控,这一段时间因为装了信号干扰器,后院那边的数据滞留,没有传输到那边!其他地方的监控,还有以前的就…”
“紧要的事情,我们很少在外面说,那些监控不会起什么作用!再说他主要监控我爸!怕我爸不给他钱!至于以前的,随便吧!等他有动作我们再商量对策,柳吟咏那边什么情况?”
“最近他跟高希林来往密切,昨天查到他们之间有经济往来!还拍到了他们会面的视频!”
“颂楷知道吗?”
“都告诉他了!”
“把手里的证据一并交给颂扬!等他查清海明威的关键信息,一起清算!争取让他们兄妹牢底坐穿!这个柳吟咏一再造次,动手教训教训他!”
“好!”
“我回帝都后,你们一定要慎之又慎!颂楷的安全是重中之重,必要的时候可以舍弃一切!不能伤了颂楷!”
“先生,我明白!午饭给你端过来还是?”
“半个小时后端过来!”
“是”
蓝冠华点上烟,思虑了一番,点开父子三人行的群聊,给两个儿子打了视频电话。
“你们两个找没人的地方,我有话要跟你们交代!”
刚下班的蓝颂扬又折回办公室,锁上门坐下来,静等父亲讲话。